泽田纲吉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他将所有资料放好,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就在整理床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床边竟有一个暗格。
暗格并未上锁,只需扣住上面手指大小的凹洞就能打开。
格门弹开的刹那,一本薄薄的手册掉落在地。
——彭格列的族谱。
泽田纲吉连忙捡起手册,有意识地在中间寻找,很快便找到彭格列Ⅴ世的那一栏。
彭格列五世,理查德·S·彭格列(1902-1924)……
后面的他再也看不进去,脑中嗡嗡作响。
1902-1924……是什么意思?
他僵硬地捏着那本扉页泛黄的族谱,两眼发直地盯着那几个数字。脑中,却有一个清醒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对他发出质疑。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他是知道的。
历史书与国文书上出现过多少次类似的记载。每个名人的介绍中都有诸如此般的数字。
这是代表生卒的年份,
理查德·S·彭格列(1902-1924),生于1902年,卒于1924年……
享年22岁。
这是谁开的恶劣玩笑?
还是他看错了,将1984看成了1924?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册子年代久远,上面的墨迹早已残缺不全,8字少了一半,变成了2?
他试图找到“这个生卒年份是错误的”的证据。
可除去满页的光辉事迹,有关彭格列五世的记载,最终停留在了1924年。
以强大战力平反彭格烈叛乱、一手扶植门外顾问的彭格列五世,令外敌闻风丧胆光辉一生的彭格列五世,在岁月的尽头,仅有寥寥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
时22岁,为了彭格列的传承而——献出生命。
自此以后,为限制元老院的权力、匡正门外顾问的监督作用,彭格列六世即位后将彭格列指环一分为二。平时维持着完整的形态,由首领持有;但当选任下一任首领时,首领必须将其中一半交由门外顾问保管。
泽田纲吉艰难地放下手册,他见暗格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便探入一只手,将里面的所有填充物都取了出来。
一共十本,外观与他手上的册子一模一样,唯独纸张的新旧程度略有不同。
打开一看,竟然也是彭格列族谱?
他找到彭格列五世的记载,发现十本族谱上,关于彭格列五世的卒年分别是1924,1925,1936……1932,1933。
除了亡故年份,其他记载倒是大同小异。
泽田纲吉不由黑线,无形之中松了口气。
这果然是谁的恶作剧吧,竟把里切的生卒年份当成玩笑,等差数列似的瞎写,实在太恶劣了!
然而,愤怒之余,他又隐隐觉得不对。
可是……
他抚摸着做工良好的手册,指腹划过封面的彭格列纹章。
如此精致的工艺,代表彭格列传承的族谱……谁会拿他们所尊敬的首领开玩笑?
更何况,这是十年后的他的房间,十年后的他怎么会允许这种玩笑存在……!?
泽田纲吉匆匆将所有手册塞入暗格,不敢再想下去。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恶作剧,这荒诞的数字排列……只是恶作剧而已。
他以为这样催眠自己就能不受干扰,可他错估了这件事带给他的影响。
当作战训练再度开始,他在心不在焉之际,险些被理查德的大招轰个正着。
理查德将他捞出爆/炸的中心,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目光,脸色渐沉。
“如果你还没有休息好……就不要勉强自己训练。”
“不,我……”泽田纲吉想要解释,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抱歉,里切。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
泽田纲吉沉默许久,“里切,如果是你……如果你是彭格列十代目,对于白兰这样的敌人与彭格列如今的这个局面,会怎样做?”
陷入长久沉默的人换成了理查德。
半晌,他徐徐地说道:“……你是你,我是我。我的选择,并不值得你效仿。”
“那你,究竟会怎样做?”泽田纲吉一错不错地望着理查德,执意知道那个答案,“如果……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无论如何都会赢。”理查德的声音里不带任何的迟疑,“因为,我是彭格列的首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的这只五世会活成老爷爷的,不要慌。
第54章 擅自干涉
听到这个答案,泽田纲吉的心霎时一沉。
他意识到族谱上的记载很可能是真实的。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彭格列对1924-1933这九年的记载极其模糊,对五世的死因更是讳莫如深。可那段让彭格列的执掌者不敢或是不愿公示后人的历史,必定关乎到彭格列的生死存亡,否则不会用“为了传承”这几个字来描述。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十一本族谱上有关理查德的记载……在生卒年上呈现出荒诞的差异,可它们既然出现在的十年后的自己的房间,是不是代表着……这是十年后的自己想要给他看的东西?
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只是一个意外,却也曾是十年后的他的预谋。
十年后的他,到底想要通过这些东西……告诉他什么呢?
泽田纲吉隐隐感到自己就快要抓住那根将一切串联起来的线。
可在他成功突破迷障、握住真相之前,一声剧烈的轰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声音?”
无人回答。
一旁的理查德已在武器上附上了死气之火,第一时间进入备战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看向训练室的大门,神色戒备。不一会儿,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战斗服的人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地冲进训练室,只来得及大喊一句“敌袭”,就倒在了地上。
泽田纲吉想过去帮忙,被理查德阻止。
“情况不明,不要贸然过去。”
理查德检查过这个基地的防御设施,可以说是非常完善。如果有敌袭,警报声会即刻响起。
没有警报……要么,敌袭只是个幌子,要么,基地内部有内应,以致警报无法正常工作。
“不愧是彭格列五代目,这份警觉值得称赞。”
训练室的喇叭里突然传来一个黏腻的声音。原本倒在地上、重伤濒死的战斗人员站起身,朝喇叭的方向行了一礼。
“白兰·杰索。”
喇叭所在的位置突然发生了奇异的扭转,整个空间好似被刨了一块,重组成一个小型的飞艇。
飞艇垂下一条长长的绳梯,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银发青年,双手插兜,悠闲地走了下来。
“下午好,年轻的纲吉君,吃过午饭了吗?”
“你……你就是白兰?”
泽田纲吉没有想到,被入江正一说得极其可怕、仿佛长了三头六臂的敌人,竟然如此年轻,而且看起来非常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