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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不回来(135)

于朗目光一僵,忽然整个人扑上来,死死抱住了江天晓!

这时正是不少学生赶着关门前回宿舍的时候,小跑着经过的人一个接一个。

江天晓怒道:“你放开!你他妈有病啊!”

“你听我说……行不行?”于朗的声音嘶哑如枯木。

宿管大妈操着暴躁的武汉话冲两人吼:“搞么子啊?!”

江天晓只好低声说:“你放开!我听你说!”

“跟我走,行吗?”于朗还是没松手。

“……行。”

一路上,于朗走在江天晓的身后。

江天晓简直无奈了:“我不至于跑了,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想看看你,”于朗声音越来越小:“我很想你,江天晓。”

刚刚折腾一通,江天晓的酒醒了大半,人也冷静下来。

于朗说想他。

可笑。

江天晓自认为已经想通了——或者说,认命了——于朗是一个活了一百六十多年的人,一百六十多年啊这是什么概念?按照历史书的说法,那是从殖民地半殖民地社会,活到了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社会。

他活了一百六十多年,看过多少花好月圆,过眼云烟。

他怎么会爱上江天晓呢?江天晓配吗?如果不是那偶然的八字,他怎么会出现在江天晓面前?

江天晓自嘲般摇摇头。

“我说的是真的,”于朗见江天晓摇头,急忙赶上来,低下头侧着脸看向江天晓:“我是真的很想你。”

江天晓想,以前不知道,于朗原来这么豁得出去。

于是他也就直说:“于朗,你能不能要点脸。”

于朗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后退一步,默默和江天晓拉开了距离。

江天晓心中涌起一股近乎扭曲的快意。

于朗那副瑟缩肩膀,神情痛苦的样子,是他从没见过的。

“你说你想我,”江天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你不是不能爱别人吗?你想我?你凭什么想我——还是说,你只是欠日了。”

于朗猛地抬起头:“江天晓你——”

“我说的是事实啊,”江天晓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说因为活得太久太无聊,所以才去学做菜?那你是不是也经常找人上床?我理解,嗯,能理解……哎是,咱俩第一次做的时候你就那么熟练。于朗,你可太他妈不要脸了,以前还给我说你不喜欢男人,真行。”

“我没……”即便是只借着学校里淡黄色的路灯,江天晓也看清了,于朗的表情难堪至极。

好像快哭了?

江天晓心中更加畅快,继续说:“你别再和我说这种想不想的了,没意思,知道吗?你不膈应我还膈应,你根本不能爱人,于朗,你根本……是个怪物。”

于朗终于不再开口了。

两人余路无言,出了学校。

于朗的车停在学校门口,江天晓却站着没动,冷冷问于朗:“你到底有没有事?就在这说。”

于朗一只手攥在车门上,他沉默了片刻,扬起脸,看着江天晓。

“你说的对,我欠日,”于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我想和你做,求你了。”

江天晓没说话,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经过一家药店,江天晓说:“停车。”

药店旁有一家情趣用品店——江天晓怀疑是同一个老板开的。

回到车上,于朗的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闪了闪,但他什么都没问。

几分钟后,江天晓说:“去酒店。”

于朗终于开口:“不能……回家吗?”

江天晓:“去酒店。”

到酒店,于朗去开房间,江天晓站在远处等。他盯着于朗的背影,这时才注意到,于朗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那西装衬得他长腿宽肩,虽然身体有些单薄,但并不孱弱,反而更显潇洒倜傥。

江天晓又想冷笑了。

于朗总能这么道貌岸然。

一路无话,进入房间。

江天晓直接把手里的塑料袋仍在雪白大床上,故意说:“都是给你的。”

于朗眼睛亮了一下,俯身解开塑料袋系着的结。

然后他的神情,变得比在学校里时更加痛苦。

江天晓看着于朗手里的HIV试纸,说:“测一下吧,我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出去乱搞,安全起见,是吧?那个,”于朗的手边,是一个按摩棒:“那个是我送你的,你不是欠日么,用得着。”

于朗低着头,不说话。

“站着干嘛,”江天晓说:“赶紧测了啊,你做不做?不做我走了。”

于朗唇间挤出一个字:“做。”

他打开盒子,取出了试纸。

等待试纸结果的十五分钟里,江天晓笑着打量于朗的身体:“如果不是你,我是喜欢女孩的。今天你就装一回女孩吧,反正你这种人……也无所谓,对吧?”

于朗:“怎么装?”

江天晓伸手捏住于朗的喉咙:“叫。”

于朗没出声,但他的身体在疯狂颤抖。

“叫啊,不是给你捏着嗓子了。”

于朗闭上眼,他绷着嘴唇,眼中终于流下两行泪。

然后他发出一声又细又哑的:“啊……”

这段时间以来,江天晓的心里,第一次如此痛快。

作者有话说:

溜走……

第九十九章

江天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入眼就是于朗紫红一片的背,上面有咬痕,有拧痕,也有……总之都是江天晓留下的。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江天晓渐渐回神,他想起昨晚于朗细哑的哭腔,抽噎的乞求,偏过头回看他时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是的,昨晚他让于朗背对着他跪趴在床上,他对于朗说,不许转身,要不然就不像女孩儿了。

于朗的头被摁在床上,只能艰难地偏过头,回看江天晓。

江天晓盯着还在熟睡的于朗,一时有些无措。

然而十几分钟后,江天晓忽然伸出了手。

果然,于朗发烧了。

于朗的额头烧得滚烫,脸上还带着干涸了的泪痕。江天晓看向于朗身上五花八门的痕迹——这样子,是肯定不能去医院的。他只好匆忙穿了衣服,跑到最近的药店买了体温计和药。

回到酒店,于朗还紧闭着双眼。

“于朗,”江天晓晃晃他:“起来吃药。”

倒是一晃就醒了,于朗已经烧得双颊绯红,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于朗指向自己的喉咙,用气音说:“我想喝水。”

他白皙的脖子上有一圈红痕,是昨晚江天晓掐出来的。

江天晓默默把水给于朗。

于朗捧着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江天晓又拿来一瓶:“吃药吧,你发烧了。”

于朗点头。

吃过药,于朗又昏沉地睡下,睡前抓了抓江天晓的手:“你别走,好吗?”

江天晓没回答。

于朗终究是撑不住,睡过去了。

江天晓沉默凝视着于朗的脸,他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白。江天晓想,他是真的这么虚弱吗?还是又在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