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朗却并未因他的来势汹汹而不适,温顺地接纳着江天晓。
一吻毕,于朗的嘴唇水光一片,似乎也有点红肿。
“呃我——”江天晓羞愧道:“我刚刚没忍住……”
“没事啊,”于朗笑着,伸出食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还不错,有进步。”
江天晓心想你再撩我这火锅就做不成了……
重庆带来的火锅底料果然够辣够麻,火锅才吃一半,江天晓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不过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舒服最美味的一顿火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辛辣的热气,于朗的脸就在对面,他垂着眼,小心地把一块块虾滑下进锅里;又或者他是捞起一筷子贡菜夹进江天晓碗里,眼含笑意地说:“可以了,你尝尝。”
窗外,天已经黑了,一户户人家亮起灯。万家灯火在眼前,咕嘟咕嘟的火锅在眼前,于朗也在眼前。江天晓小时候,默默羡慕过其他同学很久很久,他羡慕他们能和爸妈坐在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地吃晚饭。
而现在,寒冷的冬夜里,终于有个人陪着他,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前,大快朵颐。
这个人会给他调蘸料,给他涮毛肚,给他夹菜。还会温柔地告诉他可以吃了,问他味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他那么好,满足江天晓所有幻想过的没幻想过的美好和期待。这一刻,江天晓想,这顿火锅我愿意吃一辈子。
“愣什么,”于朗说:“把土豆夹来吃了,煮很久了。”
“噢——”江天晓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到了睡觉的时候,于朗把江天晓的枕头从他卧室抱出来:“今晚你去小屋睡。”
“啊?”江天晓懵了:“为什么啊?”明明从几天前开始他就睡到了于朗卧室的大床上。
“你……”于朗抿抿嘴唇:“你来我床上睡的这几天,我们哪天没有……我腰不舒服。”
“……”江天晓一想,还真是,瞬间无比羞愧:“对、对不起!”
于朗:“所以你今晚自己睡去。”
“我今晚……忍住,行不行?”江天晓可怜巴巴地看着于朗:“你总是脚凉,我想给你暖脚……”
“不行,”于朗摇头,顿了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垂着眼说:“你忍得住,我……忍不住。”
作者有话说:
每天都想吃火锅
第六十五章
江天晓被于朗那七分无奈三分羞涩的表情激得想当场扑倒他,使劲儿换了几口气,才忍住自己的冲动,伸手接过枕头:“嗯,那我今天睡小屋……”
很心机地咬紧了“今天”两个字,贼兮兮地暗示于朗,只是今天睡哦,明天……明天还是想和你搂着睡!
于朗笑笑:“好。”
江天晓一个人默默躺在之前睡过的床上,不由自主想起一句诗:寒衾多年冷似铁……
唉,完全是心理原因,电热毯热乎着呢。
江天晓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些,忍不住想,于朗现在在干什么?他睡着了吗?应该——应该没有吧?
毕竟现在也就十一点过,按这些天的作息,他和于朗这个点儿,应该正在……那什么。
唉不行,不能想,一想就躁动。
横竖是睡不着,江天晓摸出手机想打两盘王者荣耀,解开锁屏,却见左上角显示有微信消息。
点开微信,江天晓一愣,竟是……何盛。
何盛倒戈沉渊门之后,江天晓再没和他联系过——当然他也没联系过江天晓。
何盛发过来一个PDF文件。
其余什么都没说。
江天晓心下疑惑,接收了那个PDF。点开了,入眼竟然全是繁体字。江天晓眯起眼细看,还好,是带着标点符号的。
陈白,字明,柳州人,以荫官至永川县县主簿。少颖异能文,讲求性理,旁通算术。同治二年罢官,广为游历,至奇台,时妥明贼兵据奇台,明力抗之,遇害。未收其骸。
一页PDF,短短四行。
是影印版,右上角写着“清史稿”。
江天晓皱着眉把这短短四行字看了好半天,他的语文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是经过了高考的,理解大概意思并不难。陈白是柳州人,在永川当过官,很聪明,同治二年在奇台被叛军杀死,没找到尸体。
江天晓接着查了奇台。奇台,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北部,天山北麓……他接着查了妥明。妥明,东干族阿訇,叛乱后自号清真王……
江天晓握着手机的手出了汗。他看得出来,这个陈白一定和于朗乃至沉渊门都关系匪浅,他在永川做过官。并且,他是柳州人……江天晓想,这是巧合吗?我们不久前才去过柳州啊。
于朗说,陈白是他父亲的爱人,当时陈白带走了他父亲的一魄,后来他父亲寻回了这一魄。但,是在一百多年之后……
冥冥之中,半隐半现的线头仿佛从眼前一晃而过,江天晓愣了愣,没抓住。
是什么呢?
而且,何盛为什么要这样?发给他一个PDF,却又不明说什么意思。和之前沉渊门的做法,多么相似。
他们到底想表达什么?为什么不直说?不能,还是不敢?
江天晓转念一想,他妈的这帮人是不是故意这么吊着我,以此挑拨我和于朗的关系?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江天晓直接给何盛发了信息:看完了,什么意思?
何盛秒回:陈白在永川做过官,死于1863年,在奇台,这个人非常重要,你记住这个人。
江天晓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记住他?你们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直说吧!
何盛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但过了好一会儿,只发来五个字:现在不能说。
去你大爷的不能说,糊弄谁呢。
江天晓:“算了吧,你们不用这么费劲地离间我和于朗了。”
何盛:“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年轻人在西北遇见了逃难的难民,跟着走了一路,才发现那些人已经死了。”
江天晓当然记得。
他不仅记得何盛讲的内容,他还记得那次在马头镇的破屋子里,沉渊门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亲眼见到了那一幕。
而那个所谓的年轻人,却变成了于朗。
何盛:“那个年轻人是于朗。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想安安稳稳活下去,就不要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于朗。一会儿你把我拉黑,聊天记录也删掉吧。”
江天晓觉得自己就像只苍蝇般找不着北。什么叫“那个年轻人是于朗”?那个故事不是清朝的事儿么?扯什么淡,骗三岁小孩儿吗?不过,那个人倒是有可能是于朗的父亲,如果上面那段《清史稿》里的内容是真的,那么陈白去了西北,于朗的父亲会不会去西北找他?因为他带走他的一魄?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江天晓正满心疑惑的时候,何盛又发来一条信息:“于朗的病到底是怎么得的,是什么病,他还没有告诉你吧?你自己……多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