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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26)

而对于向南,他要的不是征服感,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向南这样依恋,那绝对不是童年遗留下来的习惯,过去他还这么劝说自己,放弃吧,就是缺乏亲情想要一点补偿。可是反过来想想,假如向南不是向南,向南是别的甲乙丙丁,他大可以用钱回报,给对方弄个好房子,好工作,找个好媳妇,总之生活富足也就安心了。

偏偏那个人是向南,他从小了解他身上每一个优点和缺点,错了,向南在他眼里,几乎就是没有缺点的。向南的缺点在别人眼里或者是缺点,比方他性格有些孤僻,跟什么人都没有多深的交情,有时候还很不识时务,假清高,而在他这里看着也分外可爱。他在外面混过闯过,绕了那么一个大圈,他太清楚了,最好的一直在身边,所以,他一定不会放弃,哪怕他和他都是男人,哪怕这里面存在着血缘的障碍——那根本算不上障碍,反正两个人也没准备结婚生子。

怀着求不得的恼羞成怒,邵右清一脚踹在自己的宝马车上,然后气呼呼拉开车门,向南犹豫着没上车,怕他生大气将自己一脚踹下来。

“上车!”邵右清没好气地吼道。

向南又好气又好笑,促狭道:“我现在如果想去家乐福,你愿意载我过去吗?”

邵右清骂了句脏话,“上车上车!”

向南拍了拍他的大腿,他不自知这一拍引得邵右清一阵战栗,只兀自说道:“我今天没别的事,买点面粉鸡蛋,回家给你做蛋挞,怎么样?”

“我不想吃蛋挞!”邵右清心想我就想吃了你,这样想着终于恶声恶气说出口,“当初在那个酒店套房里,我就应该奸了你!”

向南垂目,现在想想,还真不如当初办完了事,彼此一拍两散,断得干净。不过,也难说,毕竟逢年过节邵右清还要厚着脸皮回来,自己总不能为了躲他,连爹娘都不回去看了。

到了超市,邵右清花样繁多,又说要吃榴莲酥。

“榴莲酥啊,这个有难度,要不买现成的吃。”

“切,我还不如去高档饭店现点呢,是不是?”

向南不喜欢那个味道,捂着鼻子选了个榴莲。其实他想建议做个香芋酥,不过邵右清故意为难他,他总得找点什么让对方来折腾自己,好出出气。

向南是个工科生,平时动手能力超强,对厨艺也颇讲究,五星级宾馆里的菜肴都颇具匠心,而对邵右清这样什么都吃过的人来说,恰恰最不需要的是匠心。他要的是一种叫□心的东西,别人的手做不出那种味道来。

回到39所得宿舍,在方寸大的地方和面,醒面,再将榴莲打碎,向南皱着眉头,“你给我找找口罩,就在床头柜旁边的抽屉里。”

邵右清在后面搂着他的腰,拿胯部猛撞了几下,“没有口罩!”

向南气得想用榴莲壳砸他的脑袋,“你再流氓,我就不客气了。”

“往榴莲里下药?”

“谢谢你的提醒。”

邵右清把脑袋从向南的腋下钻出来,看了看面前打着泥状的榴莲果肉,“你就是下药,我也敢吃。”

傍晚时分,榴莲酥从烤箱里取了出来,外面饭店里都做成球状,外面包着十字条纹的皮,向南的榴莲酥像个胖乎乎的蚕宝宝,外面闻不太出来榴莲味,但是一咬,满口留香。

“小心烫着!”向南自己不爱那个味道,不吃,看着邵右清一口咬掉半个,咧着嘴哭爹叫娘,他苦笑,“跟你说了很烫的,刚刚拿出来的。”

邵右清卷着舌头“嘶哈嘶哈”地吸着凉气,“就是这样才好吃。”

向南忍不住想劝他,只要你想,我们也可以一直这样,但是他知道邵右清听不进去,这是个不到南墙不回头的主。

正吃着榴莲酥,房门打开,向南的室友,同时也是39所单位里的同事下班回来了,见到邵右清,他点了点头,热情地招呼,“哟,表弟又来啦!什么味道,吃榴莲呢?”

邵右清一巴掌打掉对方的手,“滚吧你,这是表哥单给我做的,要吃自己买去。”

“外头买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对方又跃跃欲试。

邵右清突然翻脸,“说了没有你的份,你要吃我买给你好了。”

向南抱歉地笑,“他人来疯呢,别理他。刚让他女朋友甩了。”

“哦,节哀顺变。”

邵右清不想解释什么,就是胸口堵得慌,他把榴莲酥打包进纸袋,起身告辞。他想和向南独处,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可是向南太懂得拒绝人,他的生活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然而不能就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调情。

邵右清走到门口,又觉得不爽,直接掉头走回来,向南还坐在餐桌前,一手支着下巴发呆,他的室友进厨房倒水喝,邵右清就那样,一手抬起向南的下巴扣住,毫无预兆地吻了一下。

向南惊地一跳,膝盖撞在桌角,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一边还回头去看看同事有没有看见。

邵右清终于满意,微笑着扬长而去。

20

20、柏拉图 ...

进入三伏天,气温相当高,即使下班以后的时段,从西边斜斜照过来的太阳投射进北窗,还是烤得整个房间蒸笼一样。向南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丢在餐桌上,先回到卧室里,脱掉T恤和长裤,换了一条素色的五分长家居短裤,打上空调,再回厨房去准备饭菜。

下班以前邵右清打电话过来,说要到他这里吃晚饭,本来可以到外面小搓一顿,邵右清非撒娇,要尝尝他抄的家乡菜。

向南在水槽跟前洗菜,背后正炖银耳莲子羹,他身上很快渗出汗液,鼻尖上也有水珠。

门铃响过,他急急忙忙跑回卧室,用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然后把T恤套回去,这才到玄关开门。

“怎么才来开门?”邵右清穿着白色衬衫,还是长袖的款,瓮声瓮气地抱怨。

向南看他这一身香港上班族的打扮,乐了,“你不嫌热?”

邵右清一脸的骚包,“我在单位里吹了几天空调,车上的空调也坏了,一路开到这里,车内温度就掉到18℃了。他吗的冻死我了,你没看出来,我感冒了?”

“这样啊,我还给你事先打好空调。”

“我发发汗,驱驱寒。”说是这么说,他很快大喊起来,“天啊,你这房子西晒,蒸桑拿都不用花钱!”说着开始扯自己的领带,最后索性把衬衫也脱下来甩到椅子背上,就那么光着上身穿一条阿玛尼的西装长裤。这时候向南看见他坐在椅子里,翘起脚开始脱皮鞋,捋袜子,赶紧指指卫生间,“把你那臭袜子丢卫生间去,这儿给熏的是——一会儿谁还吃得下饭?”邵右清哈哈笑着,脱下来举着袜子挥舞,“下回我给你弄瓶好的香水。”

向南冷笑,“这袜子已经够受了,你再加一味,那就跟蒙汗药似的了。”他狠狠拍了邵右清的手背,呵斥着,“丢卫生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