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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四十(12)

他怕的不是寂寞,笑话,这年头谁离了谁活不下去,他其实——怕鬼!

老鼠蟑螂蜘蛛之类的,叶时光不怕,大老爷们见个蟑螂哇哇大叫,可笑不可笑?

但是他怕鬼!

他是个无神论者,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可他就是怕。厨房的冰箱里,似乎总有一颗人头,害得他每次打开冰箱都要犹豫一下,书房的电脑,没开机的时候,总觉得有个影子在显示器里晃来晃去,卫生间的抽水马桶里好像有只活动的手,墙上镜子当他用水泼脸打湿自己的时候,总觉得乍一睁开,会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最可怕的就是卧室,没有徐定国在旁边,总觉得床下有鬼躺在那里睡觉,窗外有眼睛看着里面的自己。

叶时光已经很久没有看鬼片了,但是他看过的鬼片里任何一个桥段都会在他脑海中一再翻腾,他打电话给徐定国,没好气地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三弟这里,肉丸子一家吃不完,我给几个弟弟分分,过两天就回去。”

“你再不回家,我就带野男人来过夜了。”

“记得带套,过半夜十二点不要扰民,不然楼上沈维君会打电话到社区派出所报警。”

叶时光狠狠地按掉电话。

突然一阵音乐铃声响起,他吓了一跳,屏幕上显示的并非徐定国来电,他的心里“咚咚”乱跳,无数鬼片的桥段再一次闪过脑际,他把电话啪一声砸到墙上。

手机刚一脱手,他就懊恼地大叫起来,那分明是备忘录上提醒自己,明天总行要开电话会议,今天应该早点睡。

徐定国再不回来,他发誓他一定要找男人去了,跟他这样的,居然从来没试过419,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早上9点,叶时光扒开眼罩,精神颓丧地穿衣洗漱,提了包去上班。

因为睡过头,居然到地方的时候找不到停车位,银行的职员们,哪怕就是个出纳,如今也要开一辆马六出来抖骚,步行五分钟的路程宁肯花上十分钟找停车位倒车移库。大厦当初建的时候就不够合理,居然没有地下停车场,这下好,仿佛一株大树下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蘑菇,他这个点过来,就只好把车停在外面道上,一个半小时的会开完出来,刮雨器上就夹了一纸违章停车的罚单。

他气哼哼地抽出纸,歪着脑袋看了看。

银行上上下下这么多号员工,就属他这样的风控总监,因为经常要到下面企业去考察财务状况,所以并没有硬性规定上班时间。好处是叶时光从来不为睡懒觉发愁,坏处是他几乎总也抢不到停车位。

这要是天天一张罚单,他也不是吃不消,就是心里不爽,尤其这两天,非常非常不爽。他坐到车里,想了想,用手指沾了唾沫在罚单下面的日期上涂抹了几下,把日期蹭糊掉,然后每天停完车主动把罚单先夹到刮雨器上。交警一看已经开过罚单了,就不会开第二张罚单,这样一礼拜积攒下来,就是停车费也够交罚款了。

他很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洋洋得意,谁知道第二天刮雨器下面又夹了第二张罚单,那开罚单的交警特意把他涂抹过的日期重新描了一遍,又龙飞凤舞给他留了一行字:“开得起大奔,交不起违章停车的罚单,你丫是不是爷们儿?若是富姐儿,请联系138******,陆某。”

叶时光气得把罚单揉成一团,差点就学地下党员把纸头吞到肚子里,他想立刻就打电话投诉,思忖来去,人家批评得对,大老爷们还在乎那几个罚款?

正在火冒三丈自我安慰之时,有人敲了敲车窗玻璃,叶时光摇下来,没好气地吼,“干什么?”

“真是你,叶时光!”

叶时光抬头看对方,只觉得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小伙子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你是……”

“是我啊,沈睿。”

叶时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完全没有印象,不过帅哥是真帅,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脸青青的短胡茬,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沈睿见他果然想不起来的样子,略略有点失落,不过还是给了必要的提示,“几年前你到学校来做风控培训,我也在下面听讲座,秦教授是你导师,也是我导师,说起来你是我师兄。培训会后大家一起吃了饭,我还给你敬酒了,你酒品好啊,一口闷,够意思。我当时正准备出国,还征求了你的意见,是你推荐我去英国的,你忘了?”

叶时光顿时笑得风流倜傥,“哦,这么说是有点印象了。”其实他对美男子向来留心,就是因为留心得多了,倒是对单独某一个人印象不是很深了,包括眼前这个,叶时光回忆起来仍然如同云遮雾罩,不过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初嫩生生的童子鸡,现在成了硬翅膀的美丽大公鸡,怎不叫人心动?“找我有事吗?”

“我上个月来面试,已经被录取了,以后还请学长多多关照。”沈睿几乎像日本人似的鞠躬敬礼。

搁以前叶时光挺烦这样的身体语言,不过帅哥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只觉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顺眼,舒服!

“去哪儿呢,反正我没别的事,做师兄的就送你一程。”

“这怎么好意思?”沈睿说是这么说,手已经拉开车门,长腿一跨,人已经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叶时光从他下三路溜了一眼,心中估计了一下尺寸,一时间想入非非起来。

10

10、绿云罩顶 ...

徐定国站在田埂上,将锄头扛上肩,额头上的汗从眉毛流淌下来,滴到眼皮上,痒痒地,他下意识地甩甩头,连带地将汗水也甩掉。

“爸,你真不愿意到城里去享福?”

徐老栓将一口唾沫呸在手心里,锄头抡得比刚刚还要高,“享福?我六十没到,享福?你爷爷还在地里刨食呢!我放不下啊!再说家里的田地猪牛羊还有一条狗一只猫能一块儿带进城不?”

徐定国继续劝,“人家徐狗子拼命想进城享儿女的福,你七个儿子,怎么都不动这个心思?”

徐老栓冷笑,“狗子那是生了七仙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怎么好意思去赖女儿家里,姑爷还不嫌弃死老两口。至于我嘛,老头子不想招媳妇的嫌,安国、邦国家里我跟你妈都去过,住不惯,出门见不着菜地,只让种花不让养鸡,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一走远了就迷路。儿媳妇也委屈着呢,互相憋了一肚子气,城里的木地板都不让吐痰,还天天要擦,吃不消。”

徐定国重新把锄头放下,跟拐棍似的撑着腰,“我那里没有媳妇,仙国非要到我那边去找工作,说是我一把年纪还没结婚,就是被弟弟们耽误的,我三十出头的人,难道就开始等着他给我养老。所以我琢磨着吧,给你们弄套房子,你跟妈带着他住一块儿去,你看怎么样?”

徐老栓看了他一会儿,重新低头翻土,“我知道现在城里房子不便宜,你忙了这么多年把几个弟弟拉扯到大学毕业,养老的事就用不着你了,再说我还没老。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仙国说要过去,你说什么就不让他过去,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说上个媳妇不容易吧?我明白的,你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别管我,也别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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