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然坐下，一个大眼睛中等个子的男生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就是三千，这个是阿奇，美女不用说了，是贝贝，那个就是副总。”
杨浩然一一点头，“大家好。”
副总笑道：“杨老师一看就是不常出来参加这种聚会。”
杨浩然睁大眼睛：“何以见得？”
副总回头冲楮小北笑：“他真是这里的老师啊？你别吹牛！”
楮小北哼一声，“下回你去解剖室旁听喽。”
副总吐吐舌头，“我还是不信，苍白哥今年贵庚？”
“不小了，要不要看我身份证？”
“叔，你是得瑟你长得嫩是吧？”楮小北抹掉头上的白色厨师帽，拿出打火机给干锅鱿鱼点上火。
杨浩然一本正经道，“算是吧。”
他这话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围殴，贝贝看他的眼神也明显柔和许多，“你教解剖？”
三千插话：“解剖室里是不是挂满尸体？”
杨浩然继续一本正经：“还泡在福尔马林里，那个味道，其实类似腌肉。所以你知道，每年开春各地的学生从家乡带来腊肉什么的，总让我想起解剖室。而我每次走进解剖室，就有一种感觉，春节到了，哪里都是喜气洋洋的。”
其他人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你吃得进肉吗？”
“可以啊，我还喜欢吃牛排，最好五成熟，带血的特别好。”
“那你们去刑场取尸体吗？”
“去啊，有一次我带着学生去背尸体，行刑的法警开完枪，人还没死透呢，我们就开始挖心脏。”
大家统一地“咕嘟”一下，做了个吞咽动作。
“泡椒凤爪先吃这，热菜就上了。”楮小北“啪”地一声，将一盘爪子端上来，大家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爪子，都有点不敢下手了。
“叔，你就别吓唬他们了，你看这脸色都变了。”
杨浩然这才憋不住笑起来，一桌人“哄”一声，嘘声四起，叫骂不绝。
“读书人坏起来，就是特别坏！”
“就是就是！”
楮小北又端出大盘鸡来，笑嘻嘻道：“话说上次和绝情刀他们是部落群聚会，现在咱们算联盟群聚会。”
三千开骂：“滚你的，现在都给你拉到部落来了。”
副总道：“老代今天怎么没来？”
楮小北不屑：“他不打游戏，还能每次拉他来吃饭？”
没一会儿菜上的七七八八了，后面几盘，算是家常小炒，不过滋味都很正点，这在普通时候是吃不到的，乃楮小北特意给大家开的小灶。
“北风哥，你手艺越来越好了，不考虑开餐馆吗？”三千吃得满嘴流油。
“开食堂不好啊，专门做给苍白哥吃，瞧人家都叫苍白了，要多吃才能红润。”
“好肉麻！”三千打了个冷战。
楮小北连开了几瓶酒：“来，为了部落，干杯！”
三千站起身，“联盟万岁！”
杨浩然喝下酒，一抹嘴，“现在可真和谐，早几年的时候，闹狠了联盟和部落会真人PK。”
楮小北讶然，“你打过架？”
杨浩然摇头，“那倒没有，但是看见过对骂的。当时不是用UT做语音聊天软件嘛，我们正在游戏里杀人，然后有联盟的不知道怎么搞到频道密码，冲进聊天室破口大骂。然后两拨人在那里约时间地点，后来有没有真打成就不知道了。”
三千答道：“我差点就打了，当时家里的电脑出问题，急着上线，不然要扣DKP啊，所以就去网吧。结果在副本门口被部落追杀，我就在网吧里骂部落，然后差点挨揍了。”
阿奇微微笑，不说话。
副总问他：“阿奇打过，我知道，还把人揍得入院了。对了当时为了什么来着，我记得不是为装备。”
阿奇：“让个妹子骗了号。”
“人妖，是人妖！”
“滚，是妹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最后杨浩然摇头，“哎，说起来都是回忆了，现在打这个游戏没有以前带劲了。”
楮小北也感叹：“这个总有个发展过程的，一个游戏能打那么多年，也不容易了。”
正说着，杨浩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屏幕，站起身走到窗边去打电话。楮小北竖着耳朵，隐约听到几句，杨浩然在那里说：“我在外面吃饭，不方便。”顿了顿，又道，“你不用等了，也许在外面通宵。”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脸上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很刻意，显然刚刚那通电话让他不高兴了。
吃完喝完聊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家各自散去，阿奇很殷勤地送贝贝回家，副总和三千则是各自搭校园巴士离开，杨浩然住得近，正好步行回教工小区，权当消消食。
楮小北跟着他一起走在路上。
走出去没多久，杨浩然道：“你能不能……”
“什么？”
“我好想遇到点麻烦。”
“我怎么帮你？”
杨浩然咬咬牙，“你那边方便吗，我今天住你那里？”
楮小北挠挠发根，“这个……叔，你太直接了吧？”
“不是，我有债主上门。”
楮小北笑，“要是钱债呢，我可以借你点应急，要是情债呢……”
“哎，就是憔悴龙。”
楮小北眉毛一挑，“又追这里来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啊？”
“你要是不方便，我还是去外面宾馆开房间，我不想见到他。”
“干嘛躲他啊，那是你家，光明正大回家呗！走，我赔你！”
杨浩然本来还在犹豫，不过想来想去，楮小北说得也有道理，何必这么怕韩琦？上次刷屏骂人的事，他不想讨个说法，但是有些话，还是应该跟韩琦说清楚。
两个人步行到教工小区，果然发现韩琦坐在楼道里等人，一件杨浩然不是独自回家的，他并不吃惊，只是稍有不爽。
“你有事吗？”
“对不起，我知道她去你那个服务器刷屏骂人的事了，我来给你道歉。”
“好，我接受道歉了，你回去吧。”
“你！”韩琦堵在门口，显然不想善罢甘休。
杨浩然并没有掏出钥匙，显然也不欢迎韩琦进屋，“韩琦，你现在不该在这里，回去好好过日子。”
“我那日子还能过好吗？”
“这是你的事情。”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韩琦这么说的时候，已经语带哽咽，眼睛里也是泪汪汪的。
楮小北看不下去，“龙哥，你看你婚也结了，娃也生了，放着好日子不过，来缠杨老师，没意思的。”
“轮不到你来说话！”韩琦突然出口怒吼。
楮小北不怕死，“怎么轮不到，我现在是他现任男友，我告诉你，你要再纠缠下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韩琦一听这话，上前就要开打，他太需要施展拳脚发泄一通了。
但是杨浩然挡在两个人中间，他先是回头瞪了楮小北一眼，然后面对韩琦，语气诚恳，“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普通朋友。韩琦，我不会为了拒绝你就去接纳别人，换句话说，就是我一直单身下去，我也不会接受你了。我们不可能了。俗话说夫妻吵架劝合不劝离，她是个好女人，回去跟她好好过日子吧，我敢说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她更好的了。你拿我们两个比，本来就很不公平，你过得不开心，就觉得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开心。会吗？过去我都不敢奢望，至于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