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给他点机会缓口气,再这样下去,他不是疯了就会死。
但我却没有想到,当我再次去看他的时候,他的情绪竟然比之前还要弱,还要糟糕!
他在搞什么?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安,西里斯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我并没有特别去压抑气场,他没理由会毫无动静的,连点情绪反应都没有。
我立刻压下了气场,拿出钥匙打开牢门,事隔那次以后,再一次飘入了他的牢房,但他却依然毫无动静。
当我死气沉沉的手,再一次试探着碰到他的时候,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他发烧了,而且烧得很厉害。
我一时间不敢肯定,赶紧伸手翻过他身,将他放正,任何摸了摸他的额头。
比起我这比死人还冷的腐尸手来说,他额头的温度几乎可以烫伤我的掌心,更何况我在这里把他翻来翻去他都没反应,显然是失去意识了。
……他烧了有多久?又在这里昏迷了有多久?
阿兹卡班不是第一次碰到病了的犯人,巫师体制比较好,不太容易生病,但在这个没有人气的地方,生病的话,就几乎是踏进鬼门关了。
因为……这里没人会帮你治病,所以你只会越来越糟。
而我,身为一个摄魂怪,自然也是对这方面的技巧,一窍不通的。
——
我——摄魂怪,一个正烦心着的摄魂怪,作为监狱的一霸,完成了监狱场景下必须的虐恋情深戏码,表示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第6章 请你一定要好起来
事实上,在阿兹卡班生病而病死的犯人不在少数,你不能指望摄魂怪会帮你看毛病熬魔药,更不要指望外界的人类会提供医生和药品供给,自生自灭,是最好的选择。
但一般来说,真要病了的话,实在是凶多吉少,这里的环境偏冷,遍地都是摄魂怪,几番折腾下来,只会病得越来越重。
我心里很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我该是丢下他的,这几年下来我对他一点都不好,可为什么现在却挪不开身影呢?
我想,我是舍不得他死的,我可以折磨他的心灵,夺走他的快乐,窥探他的记忆,却不能眼睁睁地让他从我手里溜走,即使是以死亡的形式,都不行。
我记得我说过,我并没有以前的记忆,在我仅有的这些时光之中,我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事物有过强烈的执着,西里斯·布莱克却是唯一的一个先例。
我不后悔不内疚不在意自己用这种诡异的执着,不断压迫着这个男人,甚至彻底摧毁了他的健康,但我介意他死。
所以,我要帮他,他不能病死。
我得想想办法。
我去找了城堡里的那些家养小精灵,那是种神奇的生物,它们和城堡之间有着直接的契约,专门负责阿兹卡班中犯人日常饮食和生活的一系列后勤,同时,它们不惧怕我族的本能,它们可以听懂我族的语言。
老实说,如果没有这些生物的存在,我族在阿兹卡班的生活绝对不会这么滋润的,我们甚至都得亲自给这些犯人烧饭,解决饲养的伙食问题……
这个……先不提族人们能不能学会烧饭,毕竟我们也是有双手的,犯人们敢不敢吃摄魂怪为他们做的食物,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所以说,家养小精灵的存在是必须的。
在阿兹卡班,犯人们用的都是一条有窄又单薄的破东西,实在不太适合一个发烧的病人,更何况,牢房里这么的冷。
而我们摄魂怪……我们是不需要休眠的,更不需要盖被子……
我用我族的交流方式叫来了其中一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希望它去城堡中寻找一条厚实点的被子,又顺便问他要了条毛巾,一桶冰块,和一些干净的食用水。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东西,但我隐约地感觉到,在绝对弄不到魔药的前提下,我也许会需要它们。
幸好,家养小精灵果然是万能的,它问都没问我要这些做什么,很快就给我找了出来。
家养小精灵完成任务以后又消失了,我悠哉悠哉地将这些东西拿到了床边。
我自然是压抑着全部的本能和气场的,西里斯的精神状况经不起再一轮的迫害,我靠近了他的床铺,想把他身上的那条破被子给扯下来。
他似乎整个人都蜷缩着,努力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抓着,我怎么也扒不下来。
为此,我不得不放出了一点阴森的气息,他一下子僵住了,力气一松,我终于从他手里把破被子给抢了出来。
他发出了一点无意识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害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从小鬼手上抢糖果的恶叔叔一样,真是罪过罪过。
我赶紧把硬邦邦地破被子扔在了一边,然后拉过新拿来的大被子就给他盖上了,事实上,被子在城堡里堆积已久,还是有些湿气的,但你不能指望我会跑去阳台上给别人晒被子,更何况小岛地处寒冷的北方,晾出去的被子不仅不会变的暖烘烘,然而还会变成冰坨子。
我把被子拉到他下巴这里,将他裹得紧紧的,他似乎有所察觉到什么,往被子的边缘这里蹭了一蹭,碰到了我的手。
胡子扎死人了,腐肉也是有感觉的!
我心里虽然这样抱怨着,却反手摸上了他的脸,虽然这几年一直在看他的记忆,但由于记忆力都是以他的角度和视线在回顾,所以,我其实很少看到他自己是什么模样的,只是偶尔在几个照镜子和倒影的画面里得以窥见。
所以,我一直在好奇,现在的他,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可惜我看不见,我族从不会去好奇人类的长相,我想我大概是第一个。
我顺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摸了上去。
他很瘦,脸上都没有什么肉,显得脸部的轮廓异常分明。
鼻梁很高,的确是个英俊的骨架子。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很长很密,薄薄地一层眼皮底下,应该是一双灰色的眸子,只是我并不知道,当他睁开眼睛以后,是否还会有当年的那种明亮和深邃。
他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全都黏在了一起,牢里其实有洗澡的地方,但由于安排犯人去洗澡很麻烦,所以一个月也就这么几次,卫生状况自然堪忧。
我自然是不会嫌他脏的,因为摄魂怪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只是心里有点难过,牢狱的生活和精神上的压迫已经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了可怕的痕迹,而其中有一大部分,全都是我的功劳。
我虽然心里有个大概的概念,他不会好过,但我是看不见的,我只能感受人类的情绪和闻出他们的气味,却不能真正目睹他们的细节和状况,我一直陷在他的那些快乐的记忆中,虽然理智明白那只是过去,但是他留给我的整体影响,却还是记忆里那个嚣张又夺目的男孩。
但手下传来的细节却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早已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