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练了些许时间,怪异愈甚。直至后来取出了银针“萧寒”,细细端详良久,便似瞧见了世间唯一珍贵之物,叫他微笑起来,满足如斯。
只一笑。便是倾城无双。
婢女掩下心中强烈震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恐惧:“教主大人,院外有一名自称南柯的黑衣男子求见。”
东方不败的笑意尚未收起。他转头看向婢女,眸中竟是覆了些许的妖冶,透着丝丝鬼气。他将额前发丝拂至耳后,柔柔道:“让他进来罢……本座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甚么。”
婢女腿一软,差些尖叫起来。终究是强自镇定,快步走出。
南柯慢腾腾得迈着步子,面色看起来……极度不自然。
古有言:事出无常必有妖,却不知,南柯又妖在何处。
他在东方不败三尺远处站定。见东方不败只是躺在软塌之上静静凝视着他,便觉全身上下尽是不自然。他终究是咳嗽一声,道:“咳……教主大人别来无恙?”
东方不败嫣然一笑:“加上这一次,南柯老板总共对本座说了三次的‘别来无恙’。南柯老板是希望本座有恙呢……抑或,无恙?”
南柯好不尴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个,我甚是想念……”
东方不败眯眼。
他的眼线狭长,眼角略微上翘,便是后世所说丹凤。这双眼极美,黑且亮。此刻更像是昨夜天空之中若有似无闪烁的那颗星辰。美则蛊惑人心,远却捉摸不定。
指尖轻点躺椅,东方不败面色慵懒愈甚,敛眸细细端详自己如玉一般纤长、完美的手指。“南柯老板有何事请求本座么?还是实话实说罢。”
请求两字,他说的极慢,极重。如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南柯心上。叫他面色发黑,无奈至极。
南柯45度角望天。
——现世不知是谁说的,这般望天,是种明媚而忧伤。然而南柯只觉某个地方隐隐作疼,疼到呲牙咧嘴亦是无法释怀。
当然,他面上丝毫不显。他思索良久,抽搐着嘴角,用儿时背书的语气虚弱道:“其实……前一日,在下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想博得教主青睐……这便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在下似乎,喜欢上东方教主了……”
他这般说的时候,全身上下所有细胞忽然就淡定了。他想他终于是明白何为杀身成仁,何为舍生取义。
东方不败指尖一顿,面色微妙。
半晌,笑弯了眼。
第20章
人常言: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诚不我欺。
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皆是要付出代价的。
——半夜三更,南柯握着扫把划着庭院之中灰尘,这般醒悟。
原先他尚在睡觉。虽不安稳,却至少养精蓄锐待翌日与东方不败对抗。哪知三更十分,婢女进门推醒了他,表示教主大人夜观星相之时,觉满园落花甚是不喜。是以下令,命南柯公子前去清扫花瓣。
南柯瞪了半天眼,终于拿着扫把站到了东方不败院落之中。春风拂过,时节早开的牡丹花瓣片片飘落。南柯扫干净,然夜风拂过,又是一地的落花。
翌日清晨东方不败起身之时,入目的已是光秃秃的院落以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地面。
“花呢?”红衣教主眯起眼,如是问。
“哦。花瓣并非一次性落完,我扫完一圈,风吹过,便又有落了。于是我将他们全拔了,省的教主大人看了烦心。”
东方不败怒极反笑:“很好!”
一个时辰之后,东方不败命南柯搬了软塌至院落之中。四月早晨的阳光总带着一丝香暖,沁人心脾。东方不败环顾四周,清风拂面却无花香,是以微微皱了眉。“南柯老板,本座想听琴曲。”
南柯被折腾了一夜,此时精神略有不济。听闻东方不败如是说,还是点头:“……是。”他回房取了琴,再问,“不知教主大人想听什么?”
东方不败眯着眼,阳光之下皮肤白皙几近透明。美若搪瓷,似不可轻触。“那日南柯老板救本座之时,所奏之曲。”
“……《梁祝》啊。”
南柯眨眨眼,驱赶困顿,凝神弹奏起来。梁祝后期哀戚幽怨,叫人沉浸之下颇为心酸难受。
“换一曲。”东方不败点着指尖。“今日阳光如此明媚,忧伤之曲显然不适合。”
南柯停顿,一曲《阳春》出手。
东方不败听了片刻,又开口道:“太欢快了,不符本座心情。”
南柯又挑了首清冷不欢不怨的。
东方不败扬手:“本座不想听了。南柯老板,表演一段剑舞吧!”
“你!”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这便是南柯老板对待心上人的态度?”
南柯微笑:“纵然是心上人,亦有不可屈服之处。”
东方不败挑眉,不置可否。敛眸,眸中盈满怒火,终究强自压下。
半晌。
他又道:“本座饿了,来陪本座用午膳罢。”
伺候东方不败吃午饭,决计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南柯忙碌了一个时辰,东方不败终于大发慈悲说“饱了”。南柯撤了餐盘,正要自己去用餐,却被东方不败唤住,美其名曰“春光大好,不若赏花。”
于是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洛阳城。
傍晚又到用饭时间。东方不败挑剔良久,浪费至少一个时辰,东方不败终于心满意足。
南柯无奈。
累,饿,烦。
当夜,东方不败表示需南柯守门之时,南柯终于忍不住了。他说:“东方教主如此强大,难道还怕宵小之流?”
东方不败居然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南柯老板艺高人胆大,可本座惜命呐。”
南柯脸色数变,终于在东方不败以为他忍受不了时,豁然抬眸。
东方不败弯唇:“怎么,终是忍不住了?”
这是第一天,倘若南柯便忍不住,又如何继续演下去?
南柯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现两字“回家”,肃杀的面色陡然覆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教主所言甚是,堂堂日月神教教主,又怎能和南柯一介生意人相比呢。”
这已是明言讽刺了。东方不败闻之,怒极拂袖,桌上茶杯碎裂在地,余音刺耳万分。他拍桌而起,冷笑道。“南柯老板,本座敬你尚有一分风骨才容忍你至今!但也请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跟那些会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分别?呵,若南柯老板再不解释,本座便当从不相识!”
南柯面上闪过一分难堪,仍是不语。
东方不败起身离去,刚迈了两步又被南柯捉住了肩膀。他回眸,眸中煞气极深,浮现一分不屑。
南柯歉然:“抱歉……我只是……”
“只是想要达成某种目的罢了?”东方不败甩开他的桎梏,在软塌之上坐下。“南柯老板最好给本座一个合理解释,不然……本座不介意,杀了你。”
他说至最后一句,杀意森然凌冽。南柯心下一颤,查看敌意度,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