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发了疯似的,要报复回去:“好,谢春飞,你今日若是敢踏出秦府一步,明日丞相就会知道,谢安之当年的独子,还活在世上。”
谢春飞面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他踉跄一步,撕心裂肺地咳起来,他摸出药瓶,倒了两粒咽下去,才压下那阵咳喘。
“你,你原来一直都知道……?”
“是,你以为你什么都瞒得住?”
谢春飞苦笑,声音涩然:“是,我是最自以为是的那个,我以为我什么都瞒得住。”
秦纵转身,不想再看他那种笑容,狠下心,大步流星地走了。
只留下谢春飞,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何至于此。
秦纵,你何必逼我至此。
——
秦纵下午,就领了一个白衣少年进了秦府。
谢春飞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失手打碎了手里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大半溅在了手上,烫的他手上红了一片,他却像没知觉没痛觉一般,弯下腰去拾弄那些碎瓷。
秦纵确实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早上撒了气,下午就要带人回来,仿佛是故意做给谢春飞看似的。
一旁的丫鬟见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酸痛一片,便要去扶起谢春飞,谢春飞却朝她摇摇头,笑道:“我只想找些事情做。”
不然,他就会不停地想起秦纵……这会逼疯他的。
谢春飞听说了,那个少年约摸还没有弱冠,年轻且美貌,又或者说正是他的年轻,这份新鲜感造就了他的动人。
少年据说是秦纵花了大价钱从玉露秋赎回来的清倌,名叫眠秋……
还是个双儿。
秦纵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这孩子倒是样样都比自己强,谢春飞哑然失笑,觉得也没什么好计较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近来他越发疲惫,甚至坐着都会睡着。更不必提稍微呛了风就要喘上一阵子,小腹缠绵阴冷的疼痛。
病痛缠身,也不知自己这破败身子还能撑到几时,谢春飞想,不过是得过且过,苟且偷生罢了,能陪秦纵的日子大约也是不多了。
秦纵开始频繁的带眠秋出去,包括去西域谈绸缎生意,一走近两个月,也是带着眠秋去的。
从前他出门做生意,虽然怕谢春飞身子弱撑不住长途奔波,但几乎是两三天就要寄回一封信来。信里通常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譬如今天留宿的客栈房檐下,有两只燕子筑巢,前天路上遇见了故人,是个许久不见的朋友,感慨缘分之妙。
但每封信的末尾,秦纵总用潇洒的字迹,工整地写下:
吾爱春飞,思之念之。
谢春飞将这些信看完都会工整地叠好,放进一只木匣里小心压好。木匣很大,里面还装着秦纵十三岁送他的草蚂蚱,十五岁送他的一对青瓷,十八岁送他的一块暖玉。
而秦纵二十岁送他的那个吻,被谢春飞妥帖地藏在心里。
谢春飞在秦纵刚走的日子里,每天都在问管家,有没有信使送信来,一日复一日,每日的答案都是分毫不差——
没有。
秦纵走了两个月,一封家书都没有写。
谢春飞也从等待期盼,到学会不再自讨没趣。
他甚至学会了自欺欺人。
也许是秦纵生意太忙了,每日没有时间给他写信罢了……又或者是这一次秦纵去的地方太偏僻,并没有信站可以投送。
直到秦纵真的回来的那一天,他披着厚重的大氅,站在风里,却遥遥望见秦纵骑在那匹高大黑马上,怀里搂着的白色人影时,他再也撑不住了。
谢春飞心绪大乱,气血翻涌,终于是忍不住地,咳出了一口血。
【十二】
然而秦纵的视线被身前的眠秋略略一挡,便没有看见谢春飞擦掉嘴角血迹的动作。
谢春飞迈出一步,仰头看着马上的秦纵,一双眸子如同幽深的潭水,满是寂寥:“平安回来就好。”
秦纵怀里的眠秋探出半个头,一双灵动的眸子眨了眨,质问道:“你是谁?是府里的什么人?”
是了,眠秋并没有见过谢春飞,只是听闻秦府其实是有明媒正娶的大太太的,但秦纵一直不让他离开院子,更不用说是在秦府里随意走动。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我是……”
谢春飞刚一开口,余下的话便被秦纵生生打断:“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不值当你记着。”
谢春飞垂下眼,身侧的手指蜷在一起,指甲扎进手心,借以这份痛感,他才能勉强站住身子,维持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是……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
秦纵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蓦地泛上一股烦躁。
“你今天夜里,来西边的厢房找我。”
秦纵说完这句话,便翻身下马,然后又将眠秋抱了下来,这才入府。
谢春飞轻轻咳了两声,瞧着秦纵和眠秋的背影,忽然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今年已经满三十岁了,早就不是当年纤细年轻的青年,又如何比得过这个少年?
倒是二十四岁的秦纵,配着十九岁的眠秋,倒是刚刚好的。
近来入秋,日头虽是尚好,可风却已经染上了凉意。秋风呼啸,吹得落叶滚滚,一片萧条。
“叩叩——”
“进来。”
里面传来秦纵的声音,谢春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推开门。
他就是贱的,虽然知道秦纵主动找他,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见过秦纵了啊……
两个月啊……
他想他。
谢春飞自嘲一笑,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秦纵只披着单衣,下半身穿着一条很短的白色裤子,他身后的雕花木床上垂下轻纱,隐约可见里面有个人正在浅眠。
灯光下秦纵的脸棱角分明,可谢春飞瞧着,却总觉得好像瘦了些。
“谢春飞,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秦纵顿了顿,“你过来,给我舔。”
谢春飞不可置信地盯着秦纵,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反正你那病恹恹的模样,也挑不起人的兴致,每次弄你,都要小心翼翼的,又怕你晕过去,还要放轻动作,真是倒尽胃口!”
秦纵看着谢春飞呆呆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疼痛,但在这种疼痛的凌虐下,竟然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意。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他实在太痛了,他已经被这些血淋淋的真相逼疯了。
谢春飞面色白了下去,颤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阿纵……你一定要这样折辱我吗?”
“谢春飞,你不做,明日我就去掘了你父母的坟,”秦纵活像个地狱爬出的恶鬼,狠毒,且不择手段,“你不要逼我动手!”
谢春飞一个激灵,几乎要摔倒,他盯着秦纵,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玩笑的神情来……可是他失败了,入目皆是一片冰冷与不耐。
秦纵已经将下身的衣物除去,那静静伏在毛丛中的阴茎,令谢春飞看着就泛上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