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少一愣，能一眼就看到他，除了乔染本人的记忆，也是因为商洛那本身就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已经不算矮了，商洛却比他还要高，大约有187左右，穿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纯手工西装，外罩一件灰色风衣，看起来显得格外的挺拔俊朗。
怔愣只是一瞬间，乔染很快回过神，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少根筋的医生就拉着他的手臂大力扯到身后。他们后面可是楼梯，乔染险些没摔下去，还好旁边的Hotch及时扶了他一把。
“哟，这不是商洛么，您大忙人一个，这会儿也有这个闲心逸致跑美国散心了？”
医生说的阴阳怪气，乔染酝酿情绪老半天才找到了感觉，换了个表情低下头看着地板不说话。
Hotch和Morgan对视一眼，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
商洛没搭理他，脸上带着记忆中熟悉的笑容，他缓慢地走上前，眼睛里始终只有一个人。
乔染抬眼偷瞄，就见医生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气势汹汹地挡在了他前面，一边把低着头不知道想啥的娃推给两位FBI，“染先和你们待一会。”
Hotch点头，拉着乔染就走。乔三少皱眉，商洛出远门必然带着保镖，这傻头傻脑的医生待会被人切块论斤卖了怎么办？
“医生，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医生凶巴巴地喊。
“但是他——”
“他你少管！”
乔染：“……”
医生压根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乔染无法，只得在走过医生身边时把枪塞到他手里。
“……Be careful.”
直到走出老远，乔染依旧感觉得到商洛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强烈得无法忽视。
后来他们待在Hotch的病房聊天，还是关于鬼屋的话题。讲着讲着就又聊到了FBI办过的惊悚类案子，Morgan比手画脚地渲染恐怖气氛，乔染抱着Garcia快递过来的一只巨大的熊公仔和Hotch坐在床上，跟看喜剧似的笑个不停。
Hotch捧着个杯子，看乔染抱着大熊笑的连肩膀都在抖，也跟着抿起唇，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乔染也知道商洛这次好不容易摆脱乔家两兄弟来美国，就不可能被医生的三言两语挡回去。所以当商洛进来时，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商洛和两位探员握手并交换名字，当他看过来的时候，乔染下意识地把左手背到了身后。
商洛没漏过这个小动作，深邃的墨色眼眸直直地看向乔染的眼睛，“阿染，我们谈谈。”
乔染僵硬地点头，转身把熊交给Hotch，“我很快回来。”
Hotch把熊抱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拦下他，Morgan很顺口地接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
乔染轻声嗯了一声，和商洛走出病房。
其实他仍然把不准该对商洛用怎样的表情，按理说，原主对商禽兽用情至深，目光应该带有爱意的。
可……
乔染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要是让他温柔地去看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他绝对会吐出来。
商洛看着身边脸色诡异的乔染，伸手想要抓过他的左手，被他侧身躲过了。
“干什么？”乔染警惕地看着他。
他动作一顿，盯紧乔染的眼睛，“让我看看。”
乔染后退几步，“没什么好看的，商洛，你有话直说，别和我绕弯子。”
商洛立刻道：“跟我回去。”
乔染：“……”
麻痹，这还真直说了。
他冷哼了一声，不无讥讽地道，“回去？回去干什么，看你和秦沁的婚礼？”
商洛面色不变，“我不会和秦沁结婚，只要你回来。”他说，似乎有些不满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往前跨了一步。
若说乔瑾是武将，那么商洛便够得上文臣，没有乔瑾那么咄咄逼人的冷厉气息，但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优雅贵气，也足够迫人了。
乔染右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突然想起他的枪在刚才给了医生，这时候身上半点防身的都没有。
有些不自然地垂下手，乔染抱臂冷笑，“商洛，你别告诉我你会不知道现在京城里传的都是些什么话——”
“没有了。”商洛打断他的话，声音淡然，“有我在，什么都不会有。”
乔染哑然，很快又找到一个吐槽点，“我回去了，商家怎么办？商洛，我乔染老早以前就没打算把我们两个的事藏着掖着，怕出事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一个。”
商洛抿唇不语，他的嘴唇很薄，都说唇薄的男人大都薄情，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阿染，就算没有联姻，商家也不会出事。”
联姻自然是家族发展的一个捷径，官商勾结这一说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实如果乔染是个女孩子，商家也不会反对两人在一起，毕竟乔家的地位着实不低。
“阿染，秦沁是个知性的女孩。她曾经问我，就算拿到了权势得以俯瞰万物，若是没有爱人陪在身旁，那又有何意义。”
“那一刻，我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后来听说你自杀，出国。阿染，你还真狠得下心，整整四个月，没有半点音信。”
“四个月没有见到你，没有听到你的声音。阿染，你以为我就高兴了？”
“这辈子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爱，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我没有骗你，乔染，我是真的爱你。”
商洛顿了顿，右手在衣袖里紧握成拳。想他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的人，居然也会有紧张的一天。
“阿染，我知道——”
“知道？不，商洛，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乔染安静地听他扯了一大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拔高音调，怒气勃发，“你以为我不清楚你那些兄弟们背地里说我什么？我乔染好歹也被圈子里叫一声乔三少叫一声乔太子！商洛，你他妈以为我真的不要脸了？！如果不是你，那群垃圾怎么还会天天在外头活蹦乱跳口无遮拦！”乔染一把拽下手臂上的手表，把印有狰狞伤口的手臂举到他面前，“你不是要看么，你看啊，看啊！！！商洛，商少爷！你知道些什么？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打仗过来的老爷子拿拐杖打人的力道，你不知道死亡的痛，你不知道血液一点点流出身体的死寂绝望！！！”
“商洛，你他妈到底知道个屁！！！”
乔染的胸膛起伏得厉害，苍白的脸上也染了些愤怒带来的红晕。
“就算没有这次的秦沁也会有别人，我乔染没有那么多血来跟你耗。三年了，商洛，我耗不下去了。”
“我们分手吧。”
听到这两个字，商洛偏了偏头，他心心念念的人却没再看他，而是固执地抬头看着远处。五个多月而已，他却是瘦多了，尖尖的下巴分外明显。
商洛沉默了一下，展开双臂从侧面抱住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在一瞬间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