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前方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我想让他怎么死,都可以吗?”
“当然。”
白筱注意到孙老汉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堵土墙旁,墙上为了避免有人翻进去偷东西,嵌了无数块碎玻璃。
“那些玻璃……”
她的话还没说完,边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下一秒,牢牢镶嵌在土墙里的玻璃剧烈地颤抖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外力,它们却逐渐从结实坚硬的硬土里脱出,齐刷刷地露出尖锐的端头,狠狠地朝着墙下的老头扎去。
没有一声惨叫。
被控制的孙老汉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那些碎玻璃不只是单纯地砸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直直地刺进他的血肉,将苍老的橘子皮扎出鲜红的血液。
边桓觉得很有趣,故意放开了对孙老汉的控制,只禁锢了他的声音与行动,使得他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被碎玻璃慢慢地切割。
他满意地看着那个老头蜷缩在地上,张大了掉没了牙的嘴巴,一双眼睛像骷髅似地盯了过来,像是要痛得流出血泪。
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酷刑。
符合了邪祟的预期。
一个月前,他刚从禁锢自己几十年的石像中挣脱出来,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要让这个不知道换了几代人的村庄毁掉,让所有人痛苦地死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遇见了孙家的这个女人。
想到这,边桓下意识地看了白筱一眼。
“害怕吗?”
“他死得这么惨,你不应该尖叫吗?”
就像这些愚昧又恶毒的村民,看到一个死人,就吓得失声尖叫、双腿战栗,甚至还能传出一股尿骚味。
太讽刺了。
明明害死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嘴脸丑陋,甚至还敢在旁观说笑,轮到自己的头上,却只能成为待宰的猪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若是这个女人也哭成那样……边桓抽了一秒,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可能也不想亲下去了。
还不如拐回去喝那锅鸡汤。
女人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邪祟甚至弯腰凑了上去。
“你在哭吗?”
白筱的确在哭。
但是她哭得很好看,梨花带雨,像是山旮旯里被暴雨打残的野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惜。
邪祟伸出手,碰了一滴眼泪,转头含进自己的嘴里,浅尝了一下。
咸的。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甜的?
甚至想要逼她落下更多。
女人的眼泪落个不停,最开始还让人新奇,到了后面就让人愤怒。边桓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怒气,冷笑一声:“你是在为他伤心?”
“明明是你让我杀了他,现在又假惺惺地掉眼泪。”
难不成刚进来,就学会了村里这些人的虚伪与恶毒……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时,邪祟突然被人抱住脖子。
白筱的动作太突然,一下子就将他的后背撞到土墙上。
邪祟随便套的那身破烂衣服,更脏了。
“不是的。”
白筱缓缓地摇着头,垫着脚搂住他的脖子,眼角犹带泪光,就这么委屈又难过地盯着她。
边桓的愤怒瞬间被安抚大半,剩下的小半中夹杂着质疑,他觉得这个女人在说谎。如果她给不出合理的理由,那么肯定就是在掩饰失态。
“那是为什么?”
白筱没说,她就那么搂住边桓的脖子,几乎挂在高大邪祟的身上,欲语还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一双泪目里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边桓开始毛骨悚然,他不是害怕这个女人,而是在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股最强烈又最心慌的氛围。
太危险了。
明明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让他的脑海里疯狂地响起警钟。
必须推开她!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推拒,那双勾住男人脖颈的双臂猛地用力,硬生生地将他扯得弯了腰。
白筱顺势踮脚,直接碰上他的唇角。
方才的痴缠再次重现,边桓想要推开的手臂也停滞在半空中。
被深入缠住的那一秒,他有些失神——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对,推开她!
……可他已经满足了她的要求,亲个嘴是应得的报酬。
思及此,边桓瞬间抛开那丝预示着危险的第六感,毫无负担地任由女人施为。
隔着几十米远的墙角下,孙老汉已经被碎玻璃扎得奄奄一息,鲜血流了一地,整个人都没法动弹,只剩下口鼻还在喘着丝缕活气。
血腥味传到了这边,边桓觉得有些影响自己亲嘴,于是几缕黑烟就蹿进了老头的身体,操控了他的意识。
若是有人意外路过这边,就能看见一个几乎没有生气的老头在朝着另一个方向慢慢匍匐,逐渐远离另一对熟视无睹的男女。
痴缠的吻只持续了半分钟。
白筱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跌回原处。
邪祟才刚进入状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长臂一捞,就将她捞回怀里。
他觉得没够。
饭和肉很容易就会吃完,但亲嘴是可持续的,反正她的嘴就摆在那,他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边桓回忆着女人主动教导的“知识”,很快就剥夺了主动权。
火热的气氛维持十几分钟。
直到白筱觉得自己的唇瓣都要搓出火来,才适时将人、将鬼推开。
趁着邪祟还沉浸在暧昧之中,她无比依赖地靠进他的怀里,慢慢地解释。
“我不是在为他哭。”
“我是在为自己哭。”
美人蛇缠绕在邪祟的身上,吐露出一句又一句爱语:“你救了我两次,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可能躺在地上等死的人,就是我了。”
“你对我真好。”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来啦!
第121章 卤香龙虾串串
(“他会变成一个杀人机械!”)
咕噜。
咕噜。
鸡汤已经从温热变得微凉, 入口依旧浓郁,却没有刚出锅时那么好喝。
边桓并不介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鸡汤,里面的鸡块刚塞进嘴里, 下一秒, 骨头就飞了出来。
可能是他长得好,哪怕穿得破破烂烂、吃饭毫无顾忌, 也没显露出半分邋遢与脏污, 就连飞出去的骨头,也叮叮当当地砸进了另外一个瓷碗里。
唯一的问题就是……显得有些过于能吃,一锅满满当当的鸡汤, 被他举起来,像吞水一样呼啦啦灌进肚子里。像极了青春期怎么也吃不饱的男高中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白筱的目光看向邪祟身上破烂的布条,它碎到连上身都遮不住, 隐约还能看见腹肌。她没忍住,细白的手指挑起布条仔细看了看,还上手戳了戳。
很结实。
手感挺软。
竟然还挺白, 难道变成鬼之后, 捂白了?
在她疑惑间,邪祟已经喝完整锅汤, 骨头堆满瓷碗,锅底只剩下一些被抛弃的蘑菇。
还是一个挑食的邪祟。
“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