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就是缺少强烈的个人特色。
——文以载道,歌以传情,缺少情感的歌曲就像黑夜里暗淡无光的楼宇,转眼就会被人遗忘。
——其实齐砚作为一个偶像派歌手做得已经很不错,但很多歌曲的情绪表达都流于表象。为表情而表情,为示爱而示爱,却无法触及灵魂深处的东西。
——他似乎特别钟爱阳光向上的风格和歌曲,演唱这类歌的表现也最好,而不擅长处理一些尖锐情感,尤其是,愤怒。一旦遇到类似的情绪表达,他就会巧妙地利用技巧绕过去。比如用高音,用颤音,却不去体会乐曲里真正的情绪。
——然而对于音乐来说,愤怒是最好的能量,能让平凡人化蛹成蝶,青史留名。拥有情感缺陷的歌手,或许能交出满分的答卷,却无法在音乐史上留名。这就是工匠和艺术家——或者直接说,歌手和艺术家的区别。
这篇评论就像是在指着一个专爱写甜宠小白文的作者挑剔说:你写不出赚人眼泪的虐文来就不能成为大师一样,让齐砚陡然生出股憋闷得不知道如何发泄的怒火来。
不过接连被两个人评价说情感缺陷——康斯坦丁虽然说得隐晦,但表达的意思跟孔天宝差不多——就跟当头一棒似的,将他的信心击得粉碎。
第五十九章 做错要道歉
贺千秋从座谈会回家,没见着媳妇,光看见自家弟弟跟头熊似的缩在沙发里背剧本,眼神几乎要将纸张烧穿。
他一边脱外套递给帮佣,一边欣慰笑了,“好多年没见你背过书了。”
贺千明嗤之以鼻,“本少爷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要不是木元那老妖怪非得连主角都要搞试镜,我才懒得费这功夫。你知道他挑了多少个男主角候选?十五个!除了任诚那几位前辈一门心思走大银幕,全中国的一线影星就都来争主角了!他木元再厉害也太过分了,当是后宫选妃呢?”
贺千秋听着弟弟抱怨,坐到沙发上揉揉他脑袋,“你知道这剧本改了多少次?”
贺千明摇头。
“六年里改了二十九次,我还参加过几次。”
贺千明震惊了,老哥还特意伸出手,啪嗒啪嗒拍他脸蛋,“就冲我改的那几次,挑十个贺千明去试镜都不够。”
贺千明默默挡住他的手,“……你这么不要脸你老婆知道吗?”
贺千秋:“知道。他在床上经常这么说我。”
“……”贺千明决定不跟他说话了,抓着剧本上二楼进客房,“今晚我住这儿!”
“虽然没问题……不过,该不是被谁赶出家门了吧?”
贺千明在楼梯上一个趔趄,仍然闭着嘴,逃进了卧室,嘭一声关上门。
他老哥太麻烦了,居然一猜就中。不过他堂堂明女王,不对,贺二爷,被人赶出了自己家门这种事,他就算被打死也不肯说出口。
贺千秋目送弟弟上楼以后,这才打开平板电脑,看了下齐砚的日程表——两个人事多,所以每次日程表更新以后都会互相交换,好腾出更多约会见面的时间来。
齐砚这个时候则应该待在家里才对。
贺千秋下楼去找他,罗一平见他来了,就跟见到了救兵一样,拉着他去齐砚卧室。贺千秋问:“怎么了?”
“他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还让我取消明天所有工作……明天要开会讨论新专辑啊!”罗一平忍不住把乐评的事告诉了他,另外还补充了一件事,“布莱恩特那次闹事的人不是被抓了吗?现在要上诉两个罪名,妨碍公共安全跟人身侵害。后面这个小砚是当事人,可是刘鸿飞跟赛门来求情,想让小砚撤诉,那边好像有认识的人,说希望庭外和解。”
贺千秋点点头,“开的价码如何?”
“还没问……小砚很不高兴的样子。”罗一平又摇头叹气,站在卧室门口敲门,“小砚,你老……师来了。”
门里传来青年闷闷的反驳声,“我在睡觉。”
“……那回答我的是梦话吗?小砚,贺老师刚下班就来找你了,快开门吧。”
齐砚仍然没好气吼了一句:“马上就睡着了!”
门外罗一平依然不死心,“小砚……诶贺老师你怎么了?”他语调突然变得非常紧张,“贺老师!别昏啊,坚持住我去叫救护车!”
卧室门猛地打开了,映入齐砚眼中的是一高一矮两个人,肩并肩站在门口,半点事都没有。
贺千秋神色温和一如平常,罗一平则手握成拳头,咳嗽了一声,笑嘻嘻说:“那我先下去了。”
齐砚只好默默侧身,让贺千秋进屋。
房间里冷气开到18度,冷飕飕的,齐砚则穿着短裤,然后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当鸵鸟。刚刚一着急跳出被子里,这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两个人坐在窗台边,贺千秋去床上拎着薄被把他重新裹起来,窗外一轮圆月辉映中天,“小砚,”贺千秋声音低沉,像和月光交融一起,慢慢弥漫开。但是齐砚还没来得及沉醉,就被他下句话给惊得回了神,“是我跟木元导演推荐了你。”
“这、这莫非就是……潜规则?”齐砚瞪圆了眼看他。
贺千秋失笑,抬手把他捞到怀里搂着,“这叫举贤不避亲。”
“诶?”
“傻瓜,当然是觉得你合适才会推荐。木元看过你的音乐剧和电影,他很满意。而且还跟我说,等片头曲定下来以后,如果风格合适,就想让你来唱。”
齐砚又愣了愣,“风格合适?”
贺千秋也忍不住抱怨了,“木导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反复无常这点很让人头疼。他到现在都还在犹豫,片头曲跟片尾曲用儿歌还是黄梅戏风格。”
“……儿歌跟黄梅戏我都唱不了。”
“所以说,要是风格合适的话。”
齐砚突然有点振奋,在贺千秋怀里翻个身,认真盯着他看,“那你们是觉得我唱歌很不错?”
贺千秋笑着叹口气,捏住他的脸颊,“你啊,就是因为太一帆风顺了,半点挫折都承受不住。”
“哪有……”齐砚的失落就像六月的暴雨似的,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眨眼就雨过天晴。
想想也是,因为几句话就失落自闭,躲房里不见人,还闹罢工,这么幼稚简直太丢人了。
他被拧得脸蛋有点疼,于是抓住贺千秋的手扯开,报复地咬他指节,“对了,那个,布莱恩特公园……”
“嗯,罗一平跟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齐砚皱眉,“老子很不爽,所以不想让他们爽。”
贺千秋笑眯眯任他啃手指,“行,那这事我替你解决。”
齐砚立刻说:“好!”接着又不好意思了,“搞得我好像什么事都要依赖你一样。”
“我喜欢你多依赖我一些。”贺千秋用空闲的手揉揉他头发,下了命令,“继续舔。”
“是啃不是舔!”齐砚为了证明,用牙齿轻轻叼着贺千秋指节咬两下,听见贺千秋闷笑出声,接下来就没他什么说话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