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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42)+番外

那炼星石正放在殿中的桌上,整块豹型雕刻通体雪白,有若雪塑而成,不掺半分杂色,难怪其余三御如此死心塌地,深信不疑。

此时那少年却爽朗笑开,自玉座起身,行至勾陈身侧,将他手臂挽住,仰头柔声道:“勾陈,千年前伤了你,朕内疚至今……一切依你便是。”仰望之时,眼神中尽是依恋顺从。

其余三御看在眼里,却是心中叹息。天帝几经转世,痴恋千年,竟至今不曾改变。

勾陈不动声色,抽出手后退两步,又道:“微臣即刻命人准备,告辞。”

而后重锦衫袍一转身,便径直离了青华殿。

圣阳见他离去,脸色便黯淡几分,萧瑟道:“勾陈莫非,仍旧心存芥蒂?”

青华、长生、紫微三御面面相觑,长生大帝只得上前一步,柔声道:“天帝勿恼,勾陈素来如此,却……并非有意为之。”

圣阳闻言,脸色稍霁,便应声道:“嗯,朕便在神塔中等他。”

天乙自是追随上司而去,又是一路疾行,终是忍不住开口相询,“大人,有炼星石为证,为何仍旧存疑?”

勾陈道:“天帝有言在先,若是轮回不足一百零八世,绝不返天庭。”

那一日,圣阳素衣散发,面容如冰,赤足立在往生池畔。天地肃杀,雷电酷烈,正是天道之怒撕裂天庭。

圣阳朗声道:“此事因朕而起,亦因朕而止。朕自去轮回转世,一百零八世不足之前,尔等绝不可前来探寻。只需好生镇守三界,静候朕历劫而归。待朕回归之日,百鸟同歌,万兽齐鸣,瑞云显圣,三界欢颜。”

而后那青年身姿清绝,往后坠落进无底的往生池,旋即便被滚滚白烟吞没。

那一幕经年累月,历遍千年,依旧有若铭刻在骨中一般,从不曾黯淡褪色。

这三界至尊至傲,至刚至强的帝王,又岂会因区区几头妖兽威胁,便吓得自食其言,灰溜溜逃了回来?

天乙一愣,犹豫道:“只怕是历经几多转世,忘记了……”

勾陈冷道:“绝不可能,唯有此事,绝不会忘却初衷。”

他立在天庭外围的凌天门旁,方才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来,摘下额间的紫晶额饰。眉心便露出个荼白色星芒形状,四边上四点星辉,正同单致远左掌心的星纹一模一样,此时正柔和亮起光芒来。

勾陈道:“那小子又请神,你且先预备召神法事。”

天乙只得躬身应了,再抬头时,上司又已失了踪影。

这星官却是长叹一口气。

勾陈大帝素来雷厉风行,又手段高明,将四相之责处置得井然有序。唯有这一次却有若魔怔一般偏执,只怕是,被天帝扰乱思绪了……

圣阳在三御护送之下,瞒过天庭众多耳目,悄然入了神塔。随即又下令道:“朕既已回归天庭,伪魂便失了作用,尽数召回吧。”

伪魂本就是天帝近身灵器宝物,如今要召回,自是合情合理。

青华等人却是面上一僵,迟疑起来。开阳为那伪魂修士,一剑毁了半个四御殿之事余威犹存,如今……这三位同僚却无论如何不愿去招惹那位煞神。

圣阳皱眉道:“有何为难?”

青华忙恭声道:“不敢,实则那灵器名单已在勾陈手中,卑职定当转告勾陈,尽数收回伪魂。”

圣阳和善笑道:“如此甚好,朕乏了,众爱卿,退下吧。”

三御依言退出,那来来往往的仙官神使们见了三御,一路皆款款下拜行礼。三御却只是一味沉默。

青华总算手段老道,将此事推给勾陈处置,只是派谁人将此事禀报勾陈,方不至于引火烧身?

紫微便在心中低叹一声,说句对不住,又道:“唤幸臣来吧。”

故而幸臣无辜受了牵连,只得硬起头皮,前往凡间传达天帝旨意去了。

说回凡间事。

陈际北休养一夜,后背几道豹爪留下的伤痕未曾痊愈,却仍旧起了个大早,小心翼翼靠近了真仙观的院子。

那黑豹总算不见踪影,只是往日的此时,岳仲早已带领弟子修炼,吐纳天地灵气。此时青雾萦绕,晨曦微露,那院中却悄无声息。

陈际北暗道不妙,便轻唤一声师父,却无半个人响应。他便一推院门,那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院落空空,房门大开。

陈际北大步迈了进去,这真仙观内早已人去屋空,衾寒枕冷,那师徒三人已离去多时了。

原来单致远看师父摇摆不定,又担心夜长梦多,便同师父商议,夤夜便离了降龙岭。师父担忧那几亩灵田无人照应,又特特传符给了相熟的凌华宫外门弟子,将这灵田转赠,才算放下心来。

陈际北大怒,狠狠一拳砸在木门上,“竟被算计了!”

那九方荒冥亦是暴怒,怎奈他如今行动不能,陈际北修为又实在低微,只得道:“暂且放过此子,你眼下实力微弱,诸多事力不从心。本座先传你一部魔功,你需好生修炼,一切从长计议。”

陈际北大喜,忙道:“是,多谢师尊!”

九方荒冥心道,这小子倒是颇有我魔道潜质,当机立断得很。前一日尚在对真仙派的师父痛哭流涕,如今得了魔功,便要拜他为师。左右无人可用,权且先收着吧。

思虑至此,九方荒冥语气便愈加和蔼,“本门心法唤作天魔血煞功,入门不易,进阶却极快,你若用心修炼,百年结丹不在话下。万渡山中有为师当年所埋的一处秘藏,你先去起了那秘藏,其中灵石法宝无数,可助你修炼。”

陈际北更是心中大喜,又是一通感激,随即也离了降龙岭,往万渡山赶去。

至于刘皇与杜若青等人,先被古墓坍塌掩埋,云中豹脚程远不及阿桃,故而回到凌华宫时,已比单致远迟了三日。

刘皇果然将徐昱之死尽数归咎于单致远,凌华宫宫主不由沉吟道:“前日岳掌门留帖辞行,只道弟子要参加两年后的宗派大会,故而先历练去了。”

单致远只愿一走了之,倒是胡满仓考虑周详,请师父留贴辞行,感谢凌华宫多年照应,如此方才当真走得坦坦荡荡、堂堂正正。

也叫刘皇说不出话来。若说是畏罪潜逃,这掌门却已言明两年后便要参加宗派大会,若是言而无信,这真仙派便也无颜以存了。

一番算计竟被釜底抽薪,刘皇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只得怏怏回了住处,竟连杜若青离去时也未曾送行。这一点郁结日后便成了阻他修行的心魔,这却是后话。

至于单致远师徒三人,却是共乘了一片自古墓宝藏中取出的碧绿莲叶,夤夜离了降龙岭,飘飘摇摇,往南方一路行去。

那莲叶日行不足五百里,故而三人一豹白日赶路,夜间乘莲叶时再打坐修炼。

如此日夜兼程,行了两日后,路过一处山岭时,一张大网骤然从天而降,将那三人一豹罩了个严严实实。

一伙山贼自丛林中钻了出来,手中各色灵剑法宝,皆指向网中,为首者是个魁梧男子,相貌英俊,目光锐利,不似山贼,倒似个沙场上征伐的将军,披着一条虎皮,虎头正扣在左边肩头,虎尾缠腰,便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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