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陈玘不想再听他废话,干脆站起身一拱手,就要转头离去。
吴群忙站起身:“淳许兄留步,且看一看这个再说。”他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素缎荷包,递到了陈玘面前。
陈玘接过来一捏就知道不对,飞快打开荷包,如期看到那枚蟠龙玉佩后,他立刻寒了脸:“她在哪里?你待如何?”
☆、胁迫
吴群坐了回去,自斟自饮一杯茶后,才微笑道:“长公主听说淳许兄定了亲,一时好奇,带着人去了昆仑镇,想见见那位李掌柜。她走时吩咐过,说要是淳许兄无意出山,就请你顺手帮一个忙。”
“说。”
吴群比了比椅子,等陈玘坐下后,才探头过去,在陈玘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又塞给他一张叠好的纸,“事成之后,长公主还会送一份大礼给二位。”
陈玘冷冷看着他:“我要亲眼看到人没事才行。”
“淳许兄这样说就不对了,长公主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何况李掌柜是名将之女,长公主对百胜将军还是很敬重的,他们不过是受淳许兄的牵累,只要淳许兄办好此事,我担保他们一家平安。”
“你拿什么担保?”陈玘冷笑。
吴群笑道:“一家老小的性命,足够否?你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想杀了我一家,再容易不过。”
从心里讲,陈玘根本不相信他的担保。他与吴群相识多年,当日他去长安城的时候,与他也多有往来,两人颇有些志同道合,都想做一番经世济国的事业,只是他为陈国太子,吴群是周朝臣子,两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当初陈玘与吴群最后在酒宴上道别时,曾经吟过那一首《送别出塞》,惋惜这段不得不终止的友谊,所以他那日一看见锦帕上的诗句,就知道是吴群约他见面。
而这首诗中还有一句“君为白马将,腰佩騂角弓”,当初他们二人曾一同游过白马寺,这家貌不惊人的白马酒楼又在大理城中小有名气,专卖北地烈酒,所以他就找到了这里。
两人既然有这番默契,陈玘自是深知吴群为人,他看着温厚可信,实则最是诡计多端,所以陈玘并不应声,而是起身就往外走。
“你回去想想也好,算起来,王夫人一行今日傍晚也该进城了,其中详情,她自会告诉你。”这次吴群没有拦他,反而好心解说,“记着,切不可错过时机。”
陈玘没有说话,径自出门下楼到了街上,胡小三儿在茶楼里看见他出来,却并没过去与他相会,而是又坐在茶楼里盯了对面一顿饭的时候,才起身回去王家。
“你见到人了?”胡小三儿回去找到陈玘,单独问道。
“嗯。”
“可我在外面等了半晌,也没见到有人出来。”
陈玘回道:“定是从后门走了。”
“他找你做什么?”
陈玘皱眉道:“他们另派人去了客栈,估计已将人都扣在了手里。”
胡小三儿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有义父和王励在,二姐也不是好惹的,他们怎会顺利得手?”
“我也不知。他拿了信物给我看,想必不是假的。”他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王夫人并没有回来,所以他始终将信将疑,也并不肯告诉胡小三儿,吴群想让他做什么事。
然而事实终究没什么侥幸的余地,傍晚时分,王夫人果然带着儿媳妇和家人狼狈万分的赶回了王家,并带回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李澄秋半路被人劫走了。
王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把全部事情说了一遍:“……秋儿察觉不对,先安排她爹娘从密道走了,打算第二天再跟我来大理。不料那宇文公主早有布置,我们刚离开昆仑镇几十里路就被人拦了下来。那些人武器精良,个个身高体壮,我们这几个家人抵抗不得,秋儿怕连累我们,就跟他们走了。”
她说着落下泪来,“淳许啊,秋儿说了,不论他们叫你做什么事,必定都另有目的,你千万不要去!他们准是要你做替罪羊,好为他们的真实目的做遮掩!”
“伯母别着急,您知道他们截了澄秋之后,是往哪里去了吗?”
王夫人摇头:“我是想打发人跟着,可他们脚程快,又凶恶,到底也没追上。”
王珪紧锁眉头,对妻子说:“你先回房去歇歇,我们商量一下事情怎么办。”
王夫人看了一眼屋中,点点头,又叫陈玘送她,等走到屋外,她才拉了陈玘悄声说:“秋儿说,宇文公主只怕是为传国玉玺来的。”
陈玘苦笑一声:“我知道了,伯母辛苦,快回去歇歇。您放心,我一定把澄秋救出来。”
王夫人很不放心,可又帮不上忙,只能先回房去。
陈玘转头回去,王珪立刻追问:“有人找上你了吗?让你做什么?”
“还没有。”陈玘撒谎,“伯父,我在家里住,恐怕他们不敢来找我,我今晚就去客栈等他们的消息。”
胡小三儿立刻说:“我跟你一起。”
王珪本不同意,陈玘却十分坚持,王珪无奈之下,只得让他和胡小三儿出去住,私下里却安排了两个巡检司的人偷偷盯着陈玘。
等到了客栈,入了客房,胡小三儿就拉着陈玘追问:“现在你该告诉我,他叫你做什么了吧?”
“他让我去黎王府偷一件宝贝。”陈玘如实说道。
胡小三儿一怔:“堂堂北周公主,要去云南王府偷什么宝贝?”
“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小三,你今晚只须帮我做一件事。”陈玘如此这般交代了胡小三儿,“如若被人发现,不要勉强,立刻隐匿行踪,回来客栈等我。”
胡小三儿不放心:“那你……”
“不用担心我,我能脱身。”陈玘用力按了一下胡小三儿单薄的肩膀,“你记住我的话,千万别逞能,我可不想你再出了什么事,到时我首尾难顾。”
胡小三儿不服气道:“别小看人!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两人说定后,便各自躺下睡觉养神,到傍晚起来,一起吃了晚饭,还在街上转了一圈,直到夜幕四合才回客栈继续睡。
这一日是初六,本是李澄秋和陈玘定好的婚礼吉日,陈玘想到好好的忽然横生波澜,全是因他而起,不免心潮起伏、再难入睡。他眼看着月牙儿升起落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叫醒胡小三儿,两人换了夜行衣,悄悄溜出客栈,去了云南王府。
陈玘二人一前一后,寂然无声的纵身掠入王府高墙,按照吴群给的地形图,躲过巡逻的卫士,一路向里行,很快就到了云南王的内书房附近。
陈玘给胡小三儿比了个手势,胡小三儿会意,找到一个隐蔽所在藏了起来,陈玘则继续向前,一路潜到了内书房院外墙边。
这个院落看着一片漆黑,像是根本无人,但陈玘侧耳倾听,却听到些轻缓绵长的呼吸声,显然有人在此值守,而且不是寻常卫士。他隐身墙角下,目光四处梭巡,想一一确定守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