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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公主(55)

我故意漫不经心地扫了安王一眼,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傩舞者,额头冷汗点点。

“来人……”郭天奇皱了皱眉,看那架势马上就要叫人控制那个傩舞者。

“陛下!”我慌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楼下一个身形颇似李进的舞者终于成功地控制住了那名傩舞者。我长舒一口气,悬到半空中的心终于渐渐放下。

“怎么了?”郭天奇转头望我,一脸狐疑。

我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该说些什么,一个侍卫忽然从楼下冲了上来,满脸惊恐。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侍卫连滚带爬地跑到郭天奇的脚下跪下,气喘吁吁。

“什么事?说!”郭天奇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开口道。

侍卫正想说话,瞄到我的脸,却忽然间没了言语。

“说!”见他不说话,郭天奇的眼神一冷,声音不由高了一个八度。

“启禀陛下,定安侯遇刺了!”

“有没有抓到刺客?”

那侍卫咽了咽口水,犹如下了天大的决心般大声道:“刺客,刺客跑了,但属下几个都看到了她的脸,现在,现在她正坐在陛下的身旁……”

郭天奇手中的茶碗“当啷”一声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在座所有人的视线霎时集中到我的身上,我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我已经猜到了行刺的那个人是谁,可惜除了一力担下这个罪名,我别无选择。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远方冷宫的方向终于开始闪烁起一片耀眼的火光。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所谓妖言与鸵鸟

“放肆!竟敢诋毁秦妃!”郭天奇一掌拍在桌子上,那眼神活脱脱想要吃人。

皇帝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可惜,那位侍卫大哥明显有些二百五。只见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接着梗着脖子道:“属下几个都看到了,就是这张脸,这身装扮。她逃跑的时候右边袖子沾到了血,她应该来不及换下衣服,如果陛下不信,可以当场查验。”

“不必了,是我做的!”我上前一步,高声地吼出这句话,下意识地将袖子往身后藏了藏。

如果刺杀定安侯的人是秦茵,秦茵还可以凭着郭天奇的宠爱拥有一线生机。如果刺杀定安侯的人是秦苗,那么秦苗必死无疑,秦苏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这只能是我做的!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下意识的动作,郭天奇的眉头微微一皱,忽然一把抓起我的右手,他仔细地检视了一番我那干干净净的袖子,接着朝我邪邪一笑,犹如拳击场上宣布最终结果的裁判般高高地举起了我的手。

“你们都给我好好看清楚,她的袖子上并没有血!”

天!不用这么快就证明我的清白吧?想要顶个罪都这么难……

“陛下不必替臣妾开脱!”我微笑着掰开郭天奇的手,用视死如归的表情环顾全场,“是我做的!”

郭天奇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犹如一只看透了一切的老狐狸:“那么,你告诉朕,告诉大家,凶器是什么,现在在哪里?”

我一愕,顿觉一记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微愣了片刻,终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道:“凶器是一把匕首,已经被我丢进了金明池。”

“不对!凶器是祭祀用的烛台。”这位侍卫大哥果然很二,我欲哭无泪。

“你看错了,凶器是一把匕首!”我继续进行最后的挣扎。

“不对!是烛台!”侍卫大哥显然很有原则。

“是我做的!”

……

场面已经有些失控,在座那些个什么公什么侯什么夫人纷纷用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估计诸位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想揽罪上身的女人。

“够了!”

空气中响起郭天奇蕴着怒气的大喝,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一时疼痛难当。那双手用力地将我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听到耳畔响起一个极力压低的声音:“秦茵,我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你别逼我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既然郭天奇同学已经这么说,我只好乖乖噤声。

“陛下,陛下,不好了!”正在这个时刻,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冷宫方向那一片耀眼的火光。

熊熊的火焰已经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似乎要跟天空中那一轮骄阳争辉。这样大的火所有的证据都将灰飞烟灭,我满意地望着那片火海,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郭天奇迅速调派御林军跟宫中内侍前往救火,可惜那场火实在太大,最终所能做的不过是坚壁清野,将那场大火的范围控制在冷宫的残垣断壁之内而已。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宫中众人闻之色变的冷宫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幸运的是,除了神志不清的废太后,冷宫无一伤亡。

定安侯遇刺,冷宫大火,淑太后的这次四十大寿被接二连三的意外给彻底搅黄。然而,她的霉运却还没有到头。

那日之后,槐京的大街小巷开始流传起一首童谣。

“母狐绥绥,杀母取子,稚子无知,阿母阿母。母狐人服,高居琼楼,敬之孝之,无怨无尤。”

甚至还有参加过淑太后四十大寿表演的舞者神色诡秘地宣传,当时冷宫起火之前他们曾听到成功神降的傩舞者哼唱这首童谣。槐京上下甚至开始隐隐有当年淑太后害死郭天奇母妃嫁祸废太后的宫廷秘闻流传。于是乎,冷宫的这场大火理所当然地被槐京的百姓理解为天谴。素有民望的淑太后开始遭遇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后宫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如此逻辑清晰,意有所指的童谣绝无可能是疯狂状态下做出来的。斩草果然应该除根啊!这反戈一击干的真是漂亮,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废太后是不是真的疯了。

相比这条惊天的宫廷秘闻,定安侯遇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果然精辟,定安侯这样恶贯满盈的的色老头,三番两次遇刺,竟然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太医替他包扎完毕后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表示,只要那烛台再偏左一寸,定安侯必死无疑。结果却是,定安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不到立刻又能生龙活虎地跑去残害良家妇女了。

扼腕啊扼腕,秦苗动手的时候咋就差了那么一寸呢……

可能是忌惮我的一心袒护,也可能是郭天奇做了什么手脚,上次遇刺时叫嚣着要把刺客千刀万剐的定安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安静。

郭天奇当晚便到晴好宫找到了秦苗,秦苗对于刺杀定安侯的事情供认不讳。郭天奇同学这一次倒是挺仗义,让司马宏把秦苗接去了将军府,然后又在冷宫大火遇难者名单里加了个晴好宫的小侍女。刑部没头没尾地调查了一段时间,事情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简单的令我有些难以置信。

定安侯遇刺的消息渐渐淡下去,槐京上下的注意力便无一例外地落到了那则童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