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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77)+番外

当时葛仙芹生小椿,还是张桐材提前在山里打了野鸡给桂花送了一只,要不桂花哪能看得起西坡窑洞里住的张家?

红英一想,倒也是,又有点不甘心,“那个许同志和纪同志不是说,再来的时候要带着甚卫生队?这都快半个多月啦?”

葛仙芹噫了一声,“你听他们胡吹呢?那咱这穷山沟里,甚也没有,人家来一趟累死累活的不容易,又挣不下钱,来干甚呢?”

母女俩正说着话,一边的吃奶孩儿哇哇哭了。

红英抱起孩儿来吃奶,葛仙芹笑眯眯地看着那孩儿,不一会红英婆婆端着一碗米汤就进来了。

产妇有精神,孩儿长得好,两亲家这会儿跟多年的老姊妹似的,都是笑脸对笑脸。

“来,喂完了孩儿,喝碗米汤垫垫肚。”

红英把吃饱的娃递给婆婆,婆婆抱着孙,喜得直嫌不够,红英端起碗来喝汤,葛仙芹瞟了眼,见那汤黄烂烂的,是当年的新小米,里头还漂着稠稠的鸡蛋花,心里就挺满意的,这婆婆倒是舍得下本儿!

一屋子正其乐融融,就听着院里有人喊。

“娘!娘!那许同志和纪同志他们又来了,真的带了宣传队和卫生队啦!娘你不是这几天眼睛不好?快去让卫生队的新大夫给瞧瞧!再不快些,今儿怕是轮不上啦!”

这声音大家都认得,正是小椿的,如今小椿已经是十六七岁,快成大小伙儿了,声音也比以前粗了不少。

小椿当了舅舅,他一个小伙儿也不好进月子房,也就是他娘抱着小外甥出来,他才看了几眼。

葛仙芹和红英婆婆都愣了下。

“啊?倒来啦?”才说过的话就被打了脸,葛仙芹都没好意思去看她闺女的脸,赶紧从炕上跳下来,几步就出了月子屋。

“来啦!一伙有七个人咧!我恰好在坡上地里呢,下来一问,就赶紧跟上回来啦,这回人都在老屯爷爷他家呢!咱可得快去!”

小椿激动得两眼放光,真想不到这许同志和纪同志说话算话,真的就带了宣传队和卫生队来啦!

果然外头来的人就是不一样,那打扮的模样,说的话,抬个手,迈个步子,都透着洋气精神!

“呀!那我这两天也有些头疼,我也去看看!”

看着葛仙芹母子俩就往院外走了,红英婆婆恍然想起了一句,也迈着小脚追了上去!

谷堆村听说了这大消息的人都急急忙忙地往王老屯家赶,葛仙芹他们过去的时候还能进得去院儿,等李茹听说了也往过走的时候,就连院儿也进不去了。

这还是快嘴霞头一遭有热闹时她却慢了一步,不过她也有绝招。

不知道从谁家的旧猪圈上挪了两块大石头,快嘴霞把石头往王老屯家墙根一垫,就站在上头,两手扒着墙头,恰好能露出一双眼睛来看见院里的情形,倒也不耽误事儿,快嘴霞一扭头发现了李茹,就很大方地招手让李茹也站上来跟她一起扒墙头。

院子里的人闹哄哄的,老少男女,说的笑的,问的求的,简直比赶大集还热闹。

院子正中支了张桌儿,两头桌边坐着一男一女,身穿绿军装,戴着绿军帽,腰里头还扎着皮带,皮带上拴着一只小木箱,那小木箱方方正正,刷着白漆,一面上画着个红色的十字,另一面上写着一行字:为民服务。

这打扮,这行头,比先前许同志和纪同志那一行,还要精神百倍,可不是一下子就把谷堆村的村民们给震住了?

这一男一女大概就是卫生队的,他们一人面前摆着个小板凳,看病的人就坐在上头。

要不说人家是新大夫呢,并不号脉,就是问问哪儿不舒服,看看得病的地方,要不就是让张嘴看看舌头,翻开眼皮用手电照照,拿着个系绳子的圆头勺一样的家伙往人心口上一贴,听人的心跳……

谷堆村人都是大开眼界。

自打头两个被新大夫治好了小毛病以后,后头的人就挤挤挨挨,都想先看,还是王老屯和许同志和纪同志他们几个一直维持着秩序,才没有乱成了一锅粥。

第63章 巨变

李茹看了一会儿,心里暗暗点头。

虽说这两个大夫比起在现代,李茹在大医院见过的那些显得有些不够专业,但是论认真仔细却是强得多,李茹曾经去看过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往往是排上一个多小时的队,轮到看诊的时候,医生问两句,有时连看都不带看的,就提起笔龙飞蛇舞地开药打发人走了。

当然了,这里头有好多的原因,比如说挂号费低,医生接待的病人超负荷之类的,但身为患者,心里还是愿意给自己看病的大夫能多了解一下病情,好对症下药的。

像谷堆村这样的深山小村,说是给分地啥的可能大家的积极性还调动不大起来,但是这来上几个免费给治病的大夫,那绝对的大受欢迎。

要不说,新政府能从穷困根据地起家,慢慢地发展壮大,把占着绝对资源的旧政府给赶到了海岛上呢?

要是新党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就算是再过几百年,c国也不用担心再有历史的倒退,四三年的灾难了!

李茹想得出神,就冷不防胳膊被旁边的快嘴霞给悄悄撞了下。

快嘴霞的表情难得的有点扭捏,“二梅姐你说……”

说到一半又咽下,看了看旁边没人注意她俩,就凑到李茹耳朵边上,压低了嗓音,“你说那个女大夫,她,她……”

李茹一时没明白快嘴霞甚意思,就问,“是啊,女大夫怎么了?”

快嘴霞咳了一声,接着跟作贼一样地小声嘀咕,“你说这女大夫,她能不能给看看这女人,咳女人的病啊?”

女人的病?

李茹愣了愣,快嘴霞嗐了声,“哦,我忘了,你……”男人都死了十几年了。

李茹这会突然反应过来,看快嘴霞这模样,那肯定说的是妇女病呗!

这个时候,吃饭才刚刚能有个半饱,衣裳也就是补丁套补丁不露肉而已,至于那些小病小痛,大家伙都是捱着,特别是妇女们,村里本来卫生条件就差,妇女们的家务负担又重,一天到晚灶头地里,家里家外,总有做不完的生活,哪里还能顾得上个人的事儿,结了婚生了娃的几乎个个都有妇女病,其它毛病严重了还能去镇上看,这个病只能自己憋着,再说就算去了镇上,那都是男大夫,哪个妇女好意思去?就算好意思去,那男大夫他自己也不会给看这个呀?

还当是啥呢,李茹翘了翘嘴角,“既然是女大夫,我估计肯定能给看这个。”

新党在建国的前后,农村工作那都是逆天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为广大农村妇女服务的女大夫?

快嘴霞脸上一喜,就要往下跳,想办法也要进院里去让女大夫给看看。

可才跳下去,又跳了下来,扭捏地说,“那院里那么老些人,不好意思跟女大夫说啊?”

李茹跟她打趣,“那有甚,等人都走了,你再来找女大夫不就行了,我看他们要在村里住几天,老屯叔家里肯定住不下,不如你就邀请女大夫去你家里住不就行了?离得近了,给你看个病,神不知鬼不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