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角度,少女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火光,从她的皮肤和呼吸中,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又仿佛有些陌生的气味。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受过一次枪伤还深度昏迷,斋藤脸无血色,消瘦了几分,眼睛愈发大。
“是不是要刺探真选组的情报?”她刚刚已经从冲田那里收到了一段添油加醋的邮件,最印象深刻的部分就是“坂田组织联谊,志村妙拉了一群女人参与”。
坂田有那么多女人还不够吗?志村妙除了当酒店小姐还兼职拉皮条?
他到底有多放纵啊!卷毛在某些方面已经是犯罪等级了!
被前未婚妻拿着武器逼供可不是什么好体验,比喻的话就是少年第一次过情人节,却收到了诅咒信——“银渣: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抛家别亲,孤旅飘零,恩断情绝。
你会遭报应的。
如果不在三天内把这封信转发给十人,你将长出一颗非常痛的智齿,再也吃不下甜食,床头爬满蜘蛛,并且出门就撞见百鬼夜行”。
为什么你期待见到某个人,但是实际见到却完全和期待不一样呢?
于是坂田把事件始末又说了一遍,说到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那自然是为了把局长安全送回家。
“这里是储物档案室啊,你送局长怎么会走到这里?”里面的档案都是三年前的,一般来说用不着,但是又不能丢,所以存放在没人会去的小屋生灰。
“误入。”坂田给出这个词。
刀往上几分,触到了他的喉管,令他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出去,把门带上。”斋藤放开他。“以后不要到处乱走东张西望。
不然,我送你上路。”
坂田被吓得大便都快排出来了。抓住门把手,心想早知如此就该先借个厕所方便一下,如今他额头冒汗,手心湿哒哒,菊花那里已经有什么要冒头了……
转动把手,把手不动。
再往反方向转,依然不动。
“阿文,能不能用钥匙把门打开?”银桑问道。他菊花快顶不住了。
“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现实情况:
他们就此被困住了,这里少有人来,隔音好,而且斋藤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坂田压根没手机,没有对外联系的工具,如今除了指望救援啥也做不了。
坂田举起洞爷湖想把门劈开,他想上厕所想得不得了啊。
“破坏警局公物,依法要处以五天以上的刑事拘留。”斋藤为了省体力盘腿坐下来,不用行动阻止他,只是这么慢悠悠说道。“想去洗手间的话,里面左转有个茅坑。”
……释放完米田共,银桑觉得好多了,可是面对冷着脸沉默的阿文,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个,跟踪狂,不,近藤先生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养,自然就会恢复了。”
仿佛世间万物都死绝了,在这里化成了黑色的柜子和厚厚的文件,寂寞的心都拧紧了。
她恍若未闻,一语不发。
这不是“越是这种逆境,越是可以加深我们之间的羁绊!”而是“沉默可以杀死人了。”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想象一下,幻想一下,例如我们在温暖夏日的海滩边,海风习习,然后夹道的樱花盛放,鼻子里呼吸到棉花糖芬芳的香味……”这种时候要依靠想象力补足!他觉得多说点话,那个侧影就不会如此寂寥。
樱花不是夏天开花!
棉花糖的香味只有你这种甜食控才喜欢!
眼看她不闻不问,银桑焦急的反着左手伸开,中指和无名指并拢,而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那个缝隙夹住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两手的姿势相同但是方向相悖,做出个“狐狸之窗”。
据说透过指缝间的窗户,可以看到那个世界的魔物和鬼魂。
“阿文,要不要来看?”可怜兮兮的腔调,伴以求关爱的苦逼脸。“看小狐狸~~”
有一种他不理解的急迫压着他的喉咙说话,就仿佛不打鸣的公鸡只能宰了吃肉。
他鼓足勇气上前几步,小时候,阿文很喜欢童话故事的。准确说,他说什么她都爱听。哪怕是“胜海舟曾被野狗咬住了•蛋•蛋,重伤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从此严重恐狗”的冷知识。
“我,我给你讲故事……要不要听童话?”
“一边去!”她头都没动一下。“还有,我是斋藤终。”
童话里有睡美人那种不劳而获睡一觉就得到王子的公主;
童话里也有小美人鱼那种离开亲友付出声音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费尽心机还是得不到爱情的公主。
“那,斋藤,要不要披一下?”银桑动动鼻子,剥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别冻着。”
她抬头,没有接过衣服,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
“你有看过迪伦马特的《老妇还乡》吗?
女主是个六十多岁的富豪,衣锦还乡,宣布可以捐给故乡这座城市十亿巨款,唯一的代价是,她要自己初恋男友的命……因为很多年前,那个男人为了娶富家小姐抛弃了她,还假造证据诬陷她犯罪。女主怀着身孕,被全城人嫌弃,只能远走他乡,沦为妓·女,当她成功嫁给石油大亨后,就立志总有一日要报复回来!”斋藤用一句话总结,“结果,那个负心汉死了。”
坂田再也不敢说话,找个角落猫着,觉得自己就仿佛《龙枪》里卡拉蒙对雷斯林那么关爱又悲剧,不知不觉睡着了。睡迷糊了觉得冷,摸来摸去终于找到热源,安然的枕着她大腿继续睡。
她头一点一点的正在似睡非睡之间,突然发现膝盖一沉,眼睛一开就有推走那一团的冲动。回忆起想要遗忘的过去,就会心烦意乱。
“阿文,不要讨厌我。”他吧唧吧唧嘴。“你讨厌我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她不言不动,唯余一声叹息。
“只要有可能,我不想你有悲伤的回忆;我希望你只遇到好的事情。
有事的话我会担心,我希望为你做事。
虽然我也会这样对其他人,但你是……你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我希望令你,令你得到幸福。”
斋藤彻底僵硬了,银桑说这种话那么顺口,究竟是对谁说呢?她真的好想知道。
……
睁开眼,坂田还觉得时光并没有流逝,不过饿瘪瘪的肚子提醒:时间过去好久了。
“斋藤,你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角落,就睡在阿文旁边,还盖着真选组的制服,不由一阵颤抖,心在哆嗦,立刻立正站好比战争期间在高杉面前站军姿还认真(当时坂本说好,金时你做战士遵守纪律的表率就奖励糖果)。
“我……我没有生气。”
“那个,为自己找借口不算男子汉!不过……我真的是有理由的!方才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能不能一切都不算数?”他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止,万一他这个粗鄙的皮囊迷迷糊糊抱上去扑上去求温暖咋办。他最离谱的想法是——该不会因为冷,他把她上衣强行脱了当被子盖吧,他的确做过饿糊涂然后睡梦里去冰箱里把留存的草莓蛋糕吃完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