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的打扫结束了,她盘点了一番竹刀和护具的数量,最后发现,还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
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她意识到再头痛……事情需要有个了断。
她和佐佐木的会面,就和失业很久在公园露宿三餐不继晃来晃去没事做的废人MADAO好不容易有个面试机会,初次面见严苛的世界五百强企业面试官一般——而且完全无法预测面试官的喜恶。
只是这种“面试”必然进行,斋藤还必须“过关”。
她感觉胃液都在逆流,也就是很想吐。
只是在表面上,她依然沉着冷静。
“斋藤,就官职来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听从命令哎。”佐佐木虽然没有不耐烦的态度,可是他的确觉得自己耐心够好了,叉着手,用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发问:“为什么加入真选组?
因为情伤?因为向往警察这个职业?因为看了《跳跃大搜查线》?
告诉我理由嘛。”
“佐佐木殿下,我们的职权范围不同,只有在非常时期,我才会直接接受你的委派和调遣。”例如上次公主失踪。“关于我的个人问题和私生活,我认为没必要说,我也不想说。”
被男人甩了,为了逮捕那个攘夷浪士进真选组,结果那男人倒是不攘夷了,她却恋恋不舍……为了一个没正经工作、花心、好赌、酗酒、天然卷、背弃者(阿银居然能有那么多爱人,她自己都搞不懂银桑何来的万有吸引力)!
“我就是喜欢无聊的个人小事情。”佐佐木双手相扣略紧,语气更和善。不过他很难完全盖住自己眼睛里的锋芒。“要么……以朋友的身份,说给我听听?”
“我拒绝。”她可不需要佐佐木搂着肩膀的安慰。
她的灾难和他毫不相干。
他在她面前甚少露出屈尊俯就的神色,不过骨子里,那种高干子弟的一切都经过电子称衡量,什么样的关系,什么样的价值,就投入多少精力。
“当我女朋友。”
“我不要。”话一出口,斋藤也知道这太干脆了,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问题。”
“给我个具体理由。”
“你除了声音很动听,其余所有地方都是我不喜欢的:在见回组担任局长,眼睛细长,总是在盘算什么的样子,长得太高了,太喜欢站在主导地位操控一切,做事太强硬。
我觉得工作更有趣。”说实话就是如此,不过说实话会让自己不自在。“对不起这么说你,我觉得此时坦白比较好,并不是要伤害你的尊严。”
“没关系,谢谢你喜欢我的声音。”作为一个养过狗的人,佐佐木认为爱是可以调•教出来的。“那当我的炮•友呢,考虑一下?”
“不可能!”她不要牵扯到那等事上,她是洁身自重的,缺乏爱情不代表可以乱来。
“开个玩笑嘛。”佐佐木似乎是煞费苦心,他清楚她毫不畏惧,做好了面对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女孩子都是小羊羔,披上壬生狼的狼皮外套,肩膀还撑得住吗?”
“没有问题。”来了来了,佐佐木终于提到了她的性别,她无法问出口在浴室里他看到了多少,警觉而充满戒备的眼神,给了佐佐木专注而犀利的一瞥。
她在担心佐佐木会提出什么封口条件。
若让她做吃里扒外对不起真选组的事情,她宁可自己被赶出真选组。
“不要摆出那么不安的脸色啊,我又不是来盘问你。”佐佐木推给斋藤一杯红茶,他自己也抿了一口茶,姿态宁静而优雅。
不安如果有三分,那么她就表现的有十分。
类似当初被副长派去监视伊东,她已经决心化不利为有利。她离开真选组对佐佐木能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回去了。”她根本就没有抓住杯子把手喝口水的心思,做出越快离开越好的惶恐难耐。“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最好是我能够达成的条件。”
佐佐木有着一种古怪的表情,她有种佐佐木要美美的用餐,而她就是开胃菜的错觉。
就以往的经验,佐佐木并没有害过他,不过经验不是何时都管用的。
她至少具有可以被佐佐木利用的价值。
她还曾以为坂田银时坚贞无比超级柳下惠是居家好男人呢。
和三年前不同,她可以对大部分男人施以绝妙的剑术——刀锋刺入皮肉,扎中肋骨,摩擦血肉。
她有预感,只要自己明示要走,佐佐木会说出真正的目的,毕竟她一走他也说不成了。
“别!
那我们就来谈公事,清河七郎越狱,我这边需要人手帮忙,你能借一下援手吗?”佐佐木说道,神情眉宇间说不清是希望她答应还是拒绝。“不是要挟哦,我是很讲民主主义的,你不喜欢不用勉强的。小终终你就算不帮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过你是那种亏欠别人人情就浑身不舒服的类型。
而我嘛,欠我的债,总会去要账的。”
“我知道了。”这就是封口费吧。
“知道?
那是做,还是不做。”声音很温和,可是里面却暗涌着什么。
“我尽力而为。”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决心下了反而轻松。
斋藤记得上次抓住清河的就是冲田,那并不是个武艺高强难下手的敌人啊。若说见回组无人?他们总人数和真选组差不多的,而且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公务员或者官僚子弟,不是什么很容易被打趴下的蹩脚货色。“请问,清河七郎是如何逃狱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
“警备太松懈,押解途中出了问题。”佐佐木对答如流。“你奇怪为什么要特别找真选组的你?
小终终你难能可贵那么优秀……不乱开口。
这个世界,有些事是必须暗中进行的。
我们的国家啊,完全是依靠天人挂帅,如果有些事情放到明面上,不好看,不好听,不好受。
所以总要有人处理掉不该摆出来的人和物。”
现在这个立场,斋藤根本不能拒绝。她隐约觉得佐佐木为此而得意着,他把她卷进了他的运行轨迹。
究竟是该得意,还是该悔恨,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面对面交手,清河七郎比斋藤预估的还要厉害许多。
“我开了三枪……确定至少有两枪命中,但是对方根本没受伤的样子!”斋藤靠在路灯灯柱下面,调整着呼吸。她觉得最奇怪的,就是清河根本没流一滴血。“佐佐木殿下,那是什么怪物?”
她已经无法把那玩意当人类了。
“允许射杀!”佐佐木没给出解释。因为其实这没有解释。
为安全计,没必要逮捕了。
斋藤近乎无声的把刀换到了左手。
“不能任由他胡闹下去了!”佐佐木抬高声音。
话音刚落,清河就怪叫着冲过来,一拳打在佐佐木胸口(斋藤清楚听到了“嘭”的一声)——他飞出去,撞在地上,就和弹涂鱼跳了跳,吐出半口血。“近距离的话,枪会有效的,刀子效果更好。”佐佐木没任何拖延的站起来,一手持枪,一手拿刀。他的眼睛就像扣动了扳机的手枪在瞄准目标,以一种平日不会有的专注睁大着,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