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月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什么黄雀?谁又是黄雀?还有,你怎么就能肯定,除了咱们,就没有别人盯着靖王了?”
阿布一愣,眼睛转了转,“主子的是意思是说,安王?”
李倾月抿唇笑笑,顺手拈了块儿糕点塞进嘴里,甜甜软软的感觉,迅速在口中化开,十分满足地饮了口茶。
“走吧,你随本座去见见皇上,这样大的事情,总该要禀明于他的。”
阿布心底一惊,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主子一直在关注着这几大家族,那岂不是引得皇上不满?
“放心,只提刘柯一事便足矣。”似乎是猜到了阿布在想什么,李倾月一边任红叶为他穿着外袍,一边说道。
苏后昏迷不醒,皇上寝食难安,日夜守在了床边,无论是喂药更衣,俱不肯假手他人。
帝后如此深情,自然是引得众人心中感动。
李倾月再见到皇上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这才隔了一夜未见,怎的皇上今日的气色就差了许多?
“皇上,龙体要紧。”
皇上摆摆手,深吸了口气,精神不济道:“有事?”
话落,伸手便开始捏着自己的眉心。
其实刚才李倾月就注意到了他眉心处的红印子,想必是皇上太过劳累头疼,所以才会如此。
“回禀皇上,属下是来请旨的,这宫门,是否可以开了?”
皇上的一双薄唇紧抿,手从眉心处下来,刚刚泛出来的红印子比之前更为鲜艳了些。
“不可,一日查不出那幕后凶手,这宫门,便一日不开!”
李倾月其实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如果皇上有心开宫门,不可能会到现在都没有旨意,今天的早朝没上,也不曾召见过任何一位大臣,摆明了就是还有麻烦没解决呢。
李倾月可不相信他这么做就全是为了苏后,仅仅是一个女人,只怕在皇上的心目中,还不至于如此重要。
“皇上,宫门不开,朝臣们有什么急事也无法奏请皇上,关于朝政……”李倾月试着劝道。
“朕就是有三五日不理政又如何了?难不成这苍溟就不是李家的了?”
李倾月连忙作胆战心惊状,“属下不敢。”
“哼!上次你带过来的那个宫女,也不过就是一个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她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竟然就敢对苏后下毒,简直是可恶之极!”
“皇上说的是。皇上,那御林军那里,是按原来的当值顺序走,还是命肖统领重新拟定?”
御林军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昨日皇上有下旨封门的意思一传出,许安和刘柯便都火速进了宫。
“今晚该何人当值?”
“回皇上,今天晚上当值的是刘柯。”李倾月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皇上面部表情的变化,依着皇上的心计,不可能会不往那方面想。
御林军可以说是直接掌管着皇宫的生死命脉,肖虎是皇上的人,这一点毌庸置疑,而许安目前为止,在朝中表现的,还都是只听命于皇上。
那么,唯有右统领刘柯,是刘义之子,也是靖王一派的人。
李倾月唇角微微翘着,她成功地捕捉到了皇上那一闪而逝的狠戾和怀疑!
十年前的宫变,是不是再度浮上了你的脑海?
你自己就是靠着宫变才坐上了这个位子,所以,你怎么可能会在这一方面毫无准备?
李倾月太了解皇上了,有些话,你说的越是看似不着边际,可是实际上,却越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由始至终,李倾月都没有提一句靖王,更不曾质疑刘柯的忠诚。
可是听在了皇上的耳中,再仔细琢磨,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就按之前的顺序走就是,只是宫门不开,他们也是出不去的。”
李倾月微怔一下,皇上刚刚分明就是话中有话。
退出大殿,何公公也跟了出来。
“何公公,刚才皇上的意思是?”
“既然宫门不开,肖虎和许安自然也回不了家。如今娘娘病着,皇上的心思难免有些重了。岳总管理当为皇上分忧才是。”
李倾月眨眨眼,“那依何公公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肖虎?”
何公公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唇角一咧,缓缓笑了,“你知晓如何做便好。皇上这也是信任你。”
“是,属下明白。”
李倾月回到了长生殿,直接就美美地睡了一觉,不止是她一个人睡了,还吩咐长生殿所有的人都去睡觉。
偌大的一座长生殿,竟然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了。
顾白过来的时候,李倾月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好似是许久不曾安眠过一般。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过,“看来你是早料到今天晚上会有热闹可瞧了。”
李倾月不太情愿地抬了抬眼皮,一看是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嘟囔着,“你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玄清宫。”
顾白失笑,“我来此与你商议如何为苏后解毒之法,不是再正常不过?”
李倾月反瞪他一眼,“少来。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白修长的五指,自她如墨般的秀发中穿插过来,脸上漾着淡淡的笑,“今天晚上,宫里头怕是不会平静了。你倒是聪明,知道提前补眠。”
李倾月也跟着乐了,“你又是如何得知今天晚上会不太平?”
“宫门紧闭,怕是有人等不及了。卿卿,你说,今天晚上动手的,是靖王,还是安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家的人,目光太过短浅,梅文成若不是因为与我有仇,我还真想夸他一句高瞻远瞩呢。”
“今晚宫中热闹,你就不担心会坏了你的事?”
李倾月的眸光一闪,“我巴不得这上京的风云多变呢,怎么可能会坏了我的事?”
“你不想知道苏后为何会突然昏迷不醒吗?”
李倾月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意思?那毒是你下的?”
“我哪有那个闲心?顾七之前送来消息,宋婉死的那天晚上,只有皇上一人去过,而且在那里待的时间可不短。宋婉是你母亲的亲妹妹,多年来,皇上也一直因为这层关系,对她算是优厚。甚至曾让她一度压过了梅氏的风头。你对她的死,就一点儿也不好奇么?”
李倾月抿唇不语。
外头的天色,已是明显地暗了下来,殿内没有烛光,更是有了几分阴沉的感觉。
顾白优雅地掸了掸自己的袖子,表情平淡道:“宋婉一直都以为她可以仗着你母亲的势,平安到老的。只怕她临死之前,定然是十分不甘的。”
“你为何如此关注她?后宫妇人,向来不是你爱关注的对象。”
“若是事关卿卿,什么人我都会盯着。”
“与我有关?”
李倾月自顾白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有些错愕的神情,她几时,竟然也如此地不淡定了?
亥时初,李倾月在红叶和阿五的陪伴下,十分从容地走在了后宫的甬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