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燕昊见陆凝香与御风鬼鬼祟祟,心中便有了几分起疑,后来去找柳润声,得知银子供给不足的事情,正在焦躁,李妈妈却在旁边笑得有几分诡异:“太子殿下,这个你就别担心了,陆小姐与御统领自有妙计。”
“妙计?”燕昊看了她一眼:“是什么法子?”
李妈妈捂着嘴只是笑:“太子殿下,我听着他们说不能告诉你呢,等他们筹到银子了,你也就自然知道了。”
“筹到银子?怎么筹?”燕昊站了起来,心中有几分不安,什么法子不能告诉自己?他眉头紧锁,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却怎么样也想不出在短时间内筹到银子的办法来。找了侍卫过来问,说陆小姐今日下山说要去福来客栈看看,傍晚时分与御统领出去了。
燕昊心中有些不放心,为什么要晚上出去?想到李妈妈说的话,他越发觉得可疑,赶紧骑了金翼追了出去。到了福来客栈,寻着掌柜的一问,掌柜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燕昊大吃了一惊,没想到陆凝香与御风竟然打起这样的主意来了。
再怎么样也不该去抢东西!燕昊心中恼怒,这御风也真是,不仅不规劝陆凝香,反而帮着她做这样的糊涂事,自己得赶紧去制止他们才是。
掌柜的将慕乾留下的金钗捧了出来:“太子殿下,陆小姐说这钗子价值千金,你给看看。”
燕昊正是心急如焚,准备追出去寻了陆凝香与御风,哪里有闲工夫看这个?眼睛只是从那金钗上飞快的掠过。可看了一眼后,他的脚下一滞,脸上便变了颜色,伸出手来将那金钗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将那钗子翻了过来,贴着灯火看了看翅膀内侧,燕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字,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那个客人留下的?”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掌柜的听出半丝异常来,可他的声音还是依旧有几分发抖,似乎怎么都不能成为平平的一条声线。
“是。”掌柜的很是惊奇,见着燕昊那副激动的神色,暗自揣测究竟这金钗有什么来历,就见燕昊将金钗紧紧的握住,大步转身,飞奔了出去。
这是母后的一支钗子,平常她戴得少,可燕昊却依旧还是记得,方才他仔细查看了一下,翅膀里边有御制字样,更是肯定这是从南燕皇宫里流落出来的东西,那个客人,肯定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骑马追了过来,方才发现那人竟是慕乾,燕昊苦笑一声,慕乾将南燕皇宫洗劫一空,估计这金钗就是他私自截留下来的了。他拿出金钗朝慕乾晃了晃:“这是你留在客栈的?”
慕乾点了点头:“是,我拿它换了两百两银子。”
“多谢你,将我母后的东西归还给我。”燕昊眼中有泪,几欲掉落,可却终究还是没有掉下来:“慕乾,大虞皇上在缉拿你。”
“是。”慕乾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打算往哪里去?”燕昊看着慕乾那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太子殿下!”御风与陆凝香都惊呼了起来:“万万不可!”
就听“嗖”的一声,慕乾见着一根鞭子朝他的面门抽了过来,赶紧一偏头,往旁边躲开,刚刚立稳脚跟,另一声响又挟着风声奔了过来,那软鞭就如一条蛇,来势汹汹,吐着信子朝慕乾飞奔着来了,没等慕乾扭身,又突然换了个方向抽了过来,弄得慕乾不住躲闪,有几分狼狈。
慕乾沉下心来望了望,眼前有个绿色的身影,她的衣裳随着夜风正在飘扬,就如开放的花朵一般。可是她却状若疯狂般用软鞭朝他抽打,那架势,仿佛不将他抽倒在地绝不罢休。慕乾躲闪了几下,最后忍无可忍,瞅了一个空档,一伸手便将那跟软鞭夺在手中,一把抓住了陆凝香的手腕,朝她瞪了一眼:“这位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
“无冤无仇?哈哈哈,慕乾,你说得真是轻松!”陆凝香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声音,凄厉而哀婉,就如夜枭的啼叫声一般,刺得人的耳朵生疼。她恨恨的朝慕乾的手腕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恨不能吃剥你的皮你的肉!”
☆、共襄大业
寂静的夜晚里,忽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笑,黑漆漆的林间,扑啦啦的飞起了一群惊鸟,扑扇着翅膀往远处飞了过去,不一会又隐没在那黑色的树林里。月光下,陆凝香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愤怒的望着慕乾,脸上有着倔强的神色。
慕乾用衣袖擦了一下手腕,将陆凝香的手扣得更紧:“姑娘,我以前似乎没有见到过你。”
燕昊皱眉瞧着陆凝香,呵斥了一声:“凝香,你莫要这般唐突!”
陆凝香的笑声止住了,马上又换成了细细的哭泣之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成了嚎啕大哭,眼泪珠子纷纷而下,伤心欲绝,看得慕乾更是莫名其妙。
“凝香,你父亲的死不能怪慕乾,去年不是他带领大虞南下,也一样会有别人。”燕昊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块帕子交给御风:“去给陆小姐擦泪。”
御风脸甩到一旁不看他,口中嘀咕道:“太子殿下,这难道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燕昊有几分尴尬,手停在那里,托着那块帕子,伸出去不是,缩回来也不是。正在这时分,慕乾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那块帕子,腾腾腾的走到了陆凝香面前,拿着帕子就在她脸上胡乱的抹了两下,陆凝香哽咽着将他推开:“你走,你走,谁要你来讨好卖乖!”
慕乾站在那里没有动,任由陆凝香捶打着自己,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愧疚,从燕昊的话里听得出来,陆凝香得父亲死于去年大虞攻打南燕,自己还真是间接的凶手。若是放在往日,他全然不觉得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是最近他死了父亲,家里被灭门,他这才觉得亲人对自己的珍贵。
平常每日回去能见着父母的笑脸,能听到祖母细声的话语,家里的下人们匆匆的脚步,都只觉得很是平常,总觉得这种生活能永远这般持续下去,他披着晨曦在母亲的笑容里踩着轻快的脚步出门,回到府里时,暮云合璧之处,又见着木兰芬芳。
可顷刻间,他就是去了一切,那心底空空的角落怎样也不能填平,他想要再听一次父亲的教诲,这已经成了一件觉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走了,他的尸身被悬挂在上京城的城墙上,被风吹着不住的拍打着灰暗的砖石。
“你别哭,是我不好,你再来抽我几鞭子罢。”慕乾叹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只不过你父亲真不是我杀的,我想他虽然为国捐躯了,可他在九泉下也会觉得这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
陆凝香咬了咬牙,举起鞭子便朝慕乾抽了过来,“唰”的一声,鞭子从他的额头上抽了过去,将慕乾的发簪抽了下来,一头黑色的头发散乱在肩头,被夜风一吹,高高的飘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