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军营里,谁不想上进?得了慕乾的提拔,个个心中欢喜,都将慕乾看成是自己的绝对上司,慕乾吩咐他们的,都扎扎实实的去做好,从来不敢有违背。见着将士们都各就其位,慕乾召开了一次副将以上的会议,将今后的行军路线与作战计划商议了一番。
到了最后,慕乾才开口道:“太原王并未亡故。”
略一沉默,众人皆欢呼了起来:“太原王,太原王,太原王!”呼喊声从花厅里传了出来,响亮干脆,似乎要冲破天宇。
太原王乃是太后娘娘亲出,若是论起资格来,只怕是比皇上更加有身份地位,只是太原王年幼时将太子之位谦让了出来而已。大家追随太原王,第一是想要为太后娘娘报仇,第二却也想跟着太原王一起打进上京,到时候太原王登基,他们自然也是拥戴的功臣,能博个封妻荫子。
起先听着说郭庆凡用诡计将太原王杀害,悬尸墙上,众人的心里既是悲愤,又有些微微的失望,直到慕乾出来,带着大军势如破竹般攻下了几座城池,这士气才慢慢提升上来,此时蓦然得知太原王依旧活着的消息,自然个个惊喜。
“那日苍州刺史府大火,我赶到时,太原王已经被火烧得昏迷不醒,我将他妥善安置在一处疗伤,明日我便要过去看看他的伤情,这里的事情便拜托给高大将军与各位将领了,还请尽心尽力,咱们挥兵北上,直捣上京!”慕乾看着士气高涨,心里头也是高兴,朝众人一抱拳:“方才我与大家说的,你们都务必严格按着去做,不能出了差池!”
“是!”众人应得异口同声,齐刷刷的一片。
第二日慕乾便带着齐敏与秋月,快马加鞭上了终南山,求见布衣老人。听说慕乾来了,布衣老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还正琢磨着要喊乾儿过来,他却自己来了,快些去领他们进来。”
慕乾先拜见了师父,然后便问到了赫连毓的状态:“师父,你可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你不要告诉我没有治好他的伤。”
布衣老人雪白的眉毛耸了耸:“乾儿,你可愈发的会拍马屁了。”
“本来就是这样。”慕乾朝布衣老人一笑:“师父,他好了罢?”
“唉……”布衣老人点了点头:“他的伤口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可他的人……”他忧郁的看了慕乾一眼:“我还正准备找你过来瞧瞧呢。”
齐敏听了心中惊慌,向布衣老人一抱拳:“老人家,我们家王爷他究竟怎么了?”
“你是他贴身护卫罢?”布衣老人看了看齐敏,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你们且跟我来。”
夜色茫茫,终南山上已经不见翠绿的颜色,到处都是黑幽幽的一片,布衣老人提了灯笼在前边,慕乾领着齐敏秋月跟上,一直到了那暗室里边。这里慕乾很熟悉,小时候他经常在这里玩耍,里边还有一张天然的冰床,到了夏日,师父便让他坐到那上边去练功。
跟着布衣老人过了挂着水帘的洞口,经过潮湿的一条石板路,慢慢的到了一条极窄的暗道上,齐敏牵住秋月的手,低声道:“跟我来,你别怕。”
秋月微微一笑:“我不怕。”
几个人从暗道里绕了一圈,然后来到一扇石门前边,布衣老人伸手按下机关,石门打开,里边有滟滟的光透了出来,带着微微的红色与绿色,还有微微的蓝光。
暗室的墙上镶嵌着数颗硕大圆润的夜明珠,即便是没有提灯笼,里边也能被看得清清楚楚。暗室里堆满了各色珊瑚树,滟滟之光几乎不能直视,珊瑚是长在一个大池子里边的,那儿有清澈的水在不住涌动,耳畔能听到滴滴的水响。
水池子的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冰床,上边躺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王爷!”齐敏站在水池边见着那个人,大喊了一声,可赫连毓似乎充耳不闻,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王爷,王爷!”齐敏又急急忙忙的喊了两声,可赫连毓依然没有动静,他心中不由得大为焦急,望着那布衣老人道:“我们家王爷,是怎么了?”
“他是闭心了。”布衣老人摇了摇头,见齐敏一副茫然的模样,解释了一句:“闭心,就是将自己的心封闭,不愿去与旁人说话,其实他现在是醒着的,能听到你喊他,只是他却没有与你交谈的欲望。”
齐敏心中悲戚,从池子旁跃起,踩住池子里的石雕荷叶便往那冰床上飞身过去。慕乾看着焦急,喊了一句:“齐敏,小心!”
话音未落,齐敏已经掉到了水中,一双手从水里伸了出来,不住的胡乱挥舞着。布衣老人笑了笑,将手中的灯笼杆子伸了过去,齐敏抓着那杆子,纵身一跃,才从那水池里跳了上来,秋月赶紧拉住他的手:“没事儿罢?”
“没事,没事。”齐敏望了望那水池,有几分惊疑:“我见那荷叶是石头雕的,本来想借力过去,怎么便沉下去了。”
布衣老人呵呵一笑:“那荷叶是石雕不假,可却是有阵法排列的。乾儿,你去将太原王扶出来罢。”
慕乾答应了一声,飞身一跃便上了一片荷叶,踩着五行八卦之阵,一路纵跃便到了冰床之上。他伸出手来一把将赫连毓扶了起来,狠狠的拧住他的胳膊:“赫连毓,你竟然便连我都不搭理了不成?”
赫连毓睁眼睛望了慕乾一眼,那眼神里全是迷茫,依旧呆呆的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布衣老人在池子旁瞧得好笑:“乾儿,你且将他带过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赫连毓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眉眼间有一种疏离的感觉,完全不再是昔日那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站在那里,头发眉毛上似乎还有寒气,蒸蒸的冒着白烟一般,而他的眼神,也如那寒冰,凝结在一处,似乎有些化不开。
齐敏“扑通”一声跪倒在赫连毓面前,痛哭了起来:“王爷,王爷!”
或许是他的举动很是突然,赫连毓有些惊奇,眼珠子动了动,只是没有说话,秋月见着赫连毓的表情,心中一动,看起来王爷并没有完全将自己的心封闭,他肯定还是有个角落能容纳别人。要想王爷重新能关注外边的事情,必须要找到他的软肋,现在看来,他的软肋便该是王妃了。
秋月也跟着齐敏跪倒在地,大声哭泣了起来:“王爷,奴婢没有用,王妃……不见了!”
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直直的劈入了赫连毓的心里,他的手指一动,掉落了一滴水珠子:“齐敏,我不是让你好好保护王妃,如何却将她丢了?”
布衣老人“咦”了一声,挠了挠脑袋,他这些日子一直与赫连毓说着外边的战况,心里想着他或许会关心,可他却根本不回应自己,没想到这个丫鬟只说了句“王妃不见了”,赫连毓便有了回应,看起来自己还是没有把对他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