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叶休天顿时心神一震,虽然见不到小人儿操琴,但她的凌云剑,绝非若梅能比;现在若是又能出奇制胜,这个......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莫非她在山中度日,闲了便如此自娱自乐?想到这里,又爱惜倍增。
连叶休天伸手要过一副精致的执钟,真要为她伴奏;其实是想盖过小人儿真正功力,让人以为是他弄出来的动静。
要不她病恹恹的样子,怎么奏那么激昂的调子?
何田田站起来恭敬的给他行礼,谢道:“代王抬爱,妾身愧受了。”
连叶休天很随意的道:“一家子同乐,挺好的事儿。你身子不大好,就别太勉强了。”
何田田眸光闪烁,还要说什么,代王已经拉着她坐下,不太亲亦不太疏,恰到好处。
至于二人的猫腻,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武雉只觉得又为他人作嫁衣裳,赔了夫人又折兵,悔恨!
他们当着这么多人做小动作,当别人都是死人吗?!
可那又如何?人家有理有利有节,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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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四伏12
旁人则都是瞪大眼睛瞧着,不知道何夫人又有什么新招,反正她招数都挺厉害,看着吧,期待。
若梅本来还想替她出头的,现在看来也不用了,呵,真是个看不透的男子。
“当!”一声碎石之音,挣破天际,飞扬直上九霄。
“锵!”执钟紧随其后,龙凤双飞,傲视天下苍生。
何田田愈发起了兴致,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能跟上?
好,来!
“当地当......叮叮叮铿铿......哒哒哒嘭嘭......”
连桌子亦敲上了,她手里拿的原本便是银筷子,敲在黄花梨木桌上,间杂几个音调,竟然别有味道。
犹如俏皮的孩童,或者闹海之哪吒,欢悦喜庆。
“台台锵,锵锵台,锵锵锵嘁锵锵......台台台......”
连叶休天稳稳追着她,又不压过她的主调,将孩子的嬉闹演化成二人调情,铿锵中隐隐有缠绵之意。
“叮叮当当咚咚叮叮叮......”
何田田一个快手,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飞泻而出,激动的好多人要站起来,热血沸腾;又仿佛受了夏日清泉的沐浴,浑身舒爽活络,好畅爽!
何田田看在眼里,忽然手下一停,只余执钟略低的声音如松风过林,犹如清泉入涧。她醒醒神,唱道: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
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
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西施宜笑复宜嚬,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何田田声线干净,姿容风流而豪爽。
唱几句,双手翩飞起舞,盆碗盏碟,叮叮当当;与执钟铿锵之音相融合,竟是一曲无上妙音!
“人”字落下,收手骤停,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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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四伏13
“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这宜大宜小一句诗,让人反复回味,久久不醒。
一个“妒”字,杀了多少人,不用博古论及;但说王府之中、武雉手下,就数不过来。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连叶休天看着何田田,这雌雄莫辨的性情,他还真是犹豫了。
虽然古典上有女子成就大事,可他......素来以为女子不过他手中一棋子,但身边这个女子,便是她如何娇俏妩媚,亦抹煞不了她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桀骜不驯与浑然大气!
她,是不同的;他,或许要认真再认真一些了。
“哈哈,献丑了,不过看来众位并无厌恶之意,不如我再来一曲,如何?”
何田田笑的灿烂,简直与日光争辉,小脸上有种朦胧的日光之美。
“恩,唱的好,敲的好,意境也好。再来一个。”连叶休天似乎有些上瘾了。
何田田一笑,也不多话,在众人崇拜又困惑的神情下,柔荑翻飞,歌喉舒展,唱道: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
连叶休天举杯,笑道,“夫人,我倒是想起来,咱们的合卺酒还没吃,不如今儿跟你补上,如何?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来人,上窖藏玉苑春。”
呃,大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合着何夫人貌似得宠,却连交杯酒都没吃,这个......
除武雉外其他人当然都没这个待遇了;一朝侍寝,完了高兴给个名分,不高兴就那么呆着,就这样;但这个名分不是争得来的,因此亦无人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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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四伏14
武雉已经被气得够呛,干脆冷静了,不再多嘴,只盘算自己的主意。
何田田暗笑,一个合卺酒亦吃的这般......想想还是摇头笑道:
“何苦来,夫妻情分自有天定,任你是否吃这盅酒,又或是信誓旦旦,都没有一家人好好相处强。”
这一句给底下十来位侍妾很大的面子,感觉平淡了很多。
现在正是时候再给她们一点压力,何田田当然不会迟疑。
连叶休天只做不知,温和的道:“话虽如此,合卺酒,就当是敬谢月老吧。”
何田田眼皮垂下来,代王似乎已经铁了心,再拒绝会适得其反,温婉一笑,道:
“既如此,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亦借花献佛,恭祝夫君事事顺心。”
玉苑春是天下名酒,才端出来未开封,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虽则浓郁,却不如桂花甜腻,而是如浓雾般,将人包裹其中,全身每个毛孔都仿佛在酒中醉了。
若谷高高兴兴的给何田田及连叶休天倒了酒,顿时满室的炭火都醉了;香气有灵一般,送到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
何田田端着半个卺,与连叶休天手里的半个卺用红线相连,看着还挺喜气的,正待一饮而尽。
连叶休天忽然唇角挂着邪气的笑容,伸手将小人儿抱到怀里,二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连叶休天将手里的酒喂给小人儿先吃,又就着她的手从她那吃了一些。
何田田顿时脸红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将某人塞进去,好好儿的又发什么神经嘛!
“嘶......”抽气声此起彼伏,仿佛能形成一个气旋。
“吃啊。”
连叶休天一脸很有深意的笑容,示意:你让我举着多久你不吃,一会儿床上我就举着多久不给你吃。
何田田大囧,不是床上的问题,不是不是……是这个样子他......
他已经回到他的混蛋色胚形象,让人讨厌!讨厌讨厌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