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怎么去说?
奏请父皇来,父皇说我无能;我代父皇施天威,有人说我有异心。绞杀,朝廷声望尽失;放进来......”
连叶休天口气很冷,比墙角堆的老厚的积雪还冷。
打战他可以;权谋他可以;唯一不行的,就是心软;还有,有人比他心更狠!更冷酷无情!
“那这样要耗到什么时候去?”旁边一个心腹低声问。
赵丞相眼看代王落难,都不来了,他们的权力有限,给骁骑将军及参将调出足够的粮草已经很难了,别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布局的不急,咱们急什么?只管堵死了不让他们进来,余下的,等。”
连叶休天声音冷酷得没一丝感情,听不出他的心思。
乱民多,没得吃,饿死冻死天天有,他就当没看见不知道。
争天下,不就是玩人命吗?管你是谁,我陪你们玩个够!
连叶休天大手一挥,城头利箭排出来,瞄准几个为头作乱的......
连叶休天眸中紫芒闪烁,抽出一支箭,对着一个穿乱民衣服的人飞掷过去,比弓还猛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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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幻8
“啊啊啊!”
“代王杀人啦!”
“救命啊!”
底下登时大乱,喊叫的人特哀戚,嗓门大的不像痛苦,而像喊口号。
连叶休天脸上没表情,大手一挥。
一排箭离弦而出,飞快的射向城下乱民之中。
“啊啊啊!”
“代王杀人啦!啊啊啊......”
叫声忽然少了好多,声音亦低了好多。
寻常的百姓,有些怕了。
他们是来求生的,不是来求死的;若是要死,他们,他们......
连叶休天手中又拿过一支箭,冷哼道:“大家都给我安静。”
冷冷的话,带着内力,传入十数万人耳内,清晰可闻。
有人登时吓得腿发软,代王生气了,代王很强悍,大家要死了,腿软。
连叶休天冷冷的扫视下方,视线似乎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去。
众人愈发瑟瑟,怕得要死。
连叶休天看了一遍,清冷的道:“你们将刚射杀的人扒光了看看,和你们有什么不同。
他们是别有用心的一群人,煽动你们,让你们替他们冲锋陷阵当替死鬼。
众人若是还不散去,只怕,真的要送命。
若是即刻回去,每人可领三日粮,回到家才能领!死,活......自己决定!”
底下众人都震惊了,他们之间有传闻,知道金光菩萨让大家回家;亦知道有人被控制,现在......
怎么办?回去,他们回不去,他们已经没得吃,要饿死了。
不回去,他们亦没得吃,要死了。
代王的话没人怀疑,能怀疑的,只有自己的命。
绝望,笼罩每个人心头,天变色。
京将低声道:“这样没用啊,他们不怕死,明天又来了。那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高山闲闲的插嘴道:“要命就不叫亡命之徒了,你啰嗦。”
连叶休天眉头微挑,听着下面的哭声,淡淡的道:“平乱,能不见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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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幻9
“平乱,能不见血吗?”平淡的话,听着毫无感情,犹如这天气。
京将摇头,“修教三年,执干戚舞,有苗乃服”,那是童话。
现在平乱,不多多少少杀一批人,绝对搞不定;有些人就是命贱,欠收拾!
连叶休天看着他,依旧淡淡的看似随意的道:“见血,谁之过?”
京将没话说了。
京城门外见血,不是代王这个守城者的过,还能有谁?
他还有个最大的忌讳,就算再有德,不能用;要不然天下归心,宫里那位又要忌讳了。
他忌讳,你就办不成事,从乱民返乡,到灾后重建,事情多得很,最终都得他拍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连叶休天必须下决定,下一个,他很不愿意的决定。
京将是个明白人,离开,忙他的去,守的一时是一时,守住是必须的,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连叶休天站在望楼上,望着某个方向,许久,才道:“流水,让她自己小心,见机行事。
我,只要有她,别的我都不在乎。
她爱天下百姓,我就让一步;天下得失,在人心。”
流水道:“二主子的意思,是不想让,这种人不能让他再坐下去,早晚都要争......”
连叶休天摆摆手,摇头道:“这个......你不懂。
若是以前,我会这么做;但现在不同,我知道珍惜,我知道爱。
我爱这个天下,不想让山河破碎;就必须退,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才有力。
她胡乱混了个金光菩萨的名头,以后有大用处哩。
这一仗,我们没输。”
高山压低声音道:“主子,是您要登......夫人要那个不能......”
连叶休天看着他,凤眸里看不出什么神采,但就是让人不寒而栗,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问:
“你服她吗?”
高山点头,他心服口服,何田田的本事和胸怀,他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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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幻10
连叶休天点点头,欣慰的道:“我要天下人都服她,将来她一呼百应,倒了那位;接下来,会是谁?
民望,会不知道她是我的夫人?会欢迎其他人?”
高山挠头,这个弯拐的有点儿大,政治上的事情,他脑子不够用的。
连叶休天依旧望着那方,道:“我上不忍与父亲争,中尊重爱妻的意志,下不忍万民受苦。
神明有知,当佑我;若天不佑,是我之失,我认了。
流水,快去吧,她一个人,我担心......
十三身边许多老江湖,她性子太直,万一中招......我要这些都没用了。”
流水愣了一下,点头,主子是重情重义之人,既然这么说,便是真的。
和高山再打个招呼,转身往暗处隐藏而去。
流水在角楼默默看了一会儿,代王依旧站在那里,凤祥门城楼上,春风亦吹不动他的影子,笔挺的犹如新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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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乱军中军,临时营地上,支起无数帐篷,炊烟袅袅,暮色苍苍,略呈凉意。
中军帐内,镇南将军站在桌前,望着地图,久久无语。
一头白发,尽皆掩藏在头盔之下,唯有脸上的疲惫,说不尽的壮士暮年将军老。
还不到天命之年,他不敢称老啊,何如暗叹一声,道:“乱民主要集中在凤祥门、承乾门......
中军,明日往前推进二十里,就驻扎在这儿,滦城县,背山面河,易守难攻。
左右两翼各一万,分别往二个城门去平乱,三日内......”
“报!”传讯兵高叫着闯进来。
帐内有高级将帅十来人,这个样子......众人顿时扫向他,责备。
“帐外来了个人,自称......何大公子小将军......要来拜见镇南将军!”
传讯兵才冤呢,来的四个人用四个字来形容,绝对贴切:“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