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叶瀚宇脸色苍白,三剑着实伤了他的根本,若非事情未了他一口气吊着,否则只怕早晕了。
他看着连叶休天,过了好一阵,沉沉的道:“为什么?”
连叶休天眸子里紫芒一亮,道:“你是我父皇。”
何田田飞奔而至,落在连叶休天身边。
这里虽亦能闻到血腥味,几乎整个皇城都能闻到啦;但还是比外头好一点,感觉吧。
何田田身上的金光闪了一下,随即又全都收敛了,连眸中的光芒亦收敛了,望着窗外。
晨曦冲破黑暗,露出嫩嫩的小脸......天,亮了。
流水紧随其后,跟在何田田身旁;高山柳含等从前面闯进来,站在连叶休天身边。
暖阁间内,十来个人,都没说话;却又说了无数的话。
N对三,看似,胜负,已定!
外面,铁蹄踏过,仲商浑厚的声音响起:“最后一次:缴械投降;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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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2
“杀——无——赦!”
“杀!”
激战一夜,镇南军似乎才活动了一下筋骨;雄壮声音在破晓这一刻犹如嘹亮的号角,唤醒沉睡的巨龙!
“杀!”平乱中军,声威赫赫,不容小觑。
“我们引凤帮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帮主会替我们报仇的!”
“......”
“废话真多!”
何田田越窗而出,清冷的声音似晨起的风,吹得被子里的人打个哆嗦,不敢出来。
这么拙劣的伎俩,为什么大家就不会厌烦呢?她很想知道。
“哼!死有什么要紧,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噢?意思你现在是好汉喽?”何田田理了理斗篷,在屋檐下坐下来,懒洋洋又精神抖擞,浑不似一夜未睡的。
正对面,含元殿已经化为废墟,死在里头的人,埋里头了。
“老子我当然是好汉,只有你这......”
“好汉”缺了条胳膊,犹自在奋力拼杀,欲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他们组织了不下十次突袭重逢,都被挡回来,人数,已经不到二百,聚在一起,一小撮。
而围着他们的中军和镇南军,重重叠叠,看样子一人踩一脚都能将他们踩成肉饼。
何田田随手捏了块瓦片,随手丢出去,砸中他的脸,叫他闭嘴。
一百多人,浑身是血,缺胳膊断腿,还真挺顽强哩。
何田田笑道:“我来问你,引凤帮为什么叫引凤帮?答对了,放你一条生路!大胖子!你作证!”
大胖子不知道滚哪个角落睡了一宿,还是看了一夜的血腥,眼睛都亮了,人亦感觉瘦了一圈,喊道:“我作证!少将军说话算话!天下老百姓都知道,少将军说话算话!”
“少将军!”外头围着的老百姓齐喊,很配合。
他们元宵节还没过完,这一出看的他们小心肝吓破了还看,和小女生看虐文鬼片似的,还上瘾哩。
哦,这里没鬼片,串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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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3
游谋凑过来,何田田低声道:“分散兵力,注意防守!京卫还有三四万,小心别褶子了。”
游谋打个手势,带着人就走。
圣上诡计多得很,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将军征战沙场,一场胜算不得胜,这个理儿大家都懂。
何田田转回头,对着一地血肉就像看一场生命的盛典,鼻子略略皱起来,道:“不知道吧?”
“......”“好汉”没搞懂何田田什么意思,有些发傻。
何田田坐得高,天,在她背后渐渐亮起来,云,在天边漂浮。
她头上紫金冠微微晃动,一身锦衣发出金光;不论在黑夜,还是在黎明,她都属于光明的代名词,如高高在上的神祗。
众人都有些敬畏,对,敬畏,这是和纯粹的恐怖厮杀不同的一种情愫。
何田田要的就是这个。
剩下的这些人,有真正从引凤帮混进来的人,不该死;亦有真正的汉子,或可收服,将来一定是一代英雄;还有真正有节气的人,该给他们一个像样的死法,这是,夫君教她收买人心尊重强者的手段。
强者自有强者的骄傲,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你的换个法子转圜一下;旁人看着亦好看些。
等了一会儿,先前混进来的二批人都被赶过来了,亦不足二百,且几乎都带伤。
何田田吹个口哨,随意的笑道:“引凤帮,我听说,是人家给取的名儿,他自己不知道。”
安静,吊诡的安静,众人实在不懂死与笑可以这样混淆界限;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好汉”不服,这简直是戏弄大家,不服!他是好汉,头昂的很高。
何田田抬手,并未打他,而是打住他话头,道:
“你们知道引凤帮的标志是什么?说对了,算你们真好汉,放你们走,从此归隐江湖,不为难你们。”
“一只金凤!”
“一只彩凤!”
“凤求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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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4
“凤求凰!”
“......”
底下众说纷纭,何田田这回真的乐了。
不止她乐了,屋里连叶休天等人都憋不住想笑。
连帮派标志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是引凤帮的?谁脑子秀逗了才会诬赖引凤帮。
何田田手一抬。
底下的人站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犹如巨大的屠宰场,心有戚戚焉。
大家都说不到一块,怎么可能......再一看脚下血冻成冰,有一会儿没有新鲜的热血了,早一些流出来的血便冻成冰,血块!
腥味儿,渗人,从未有过的渗人!
何田田望着众多高手,大笑道:“哈哈哈,都不对!
引凤帮,分两派,具体怎么分我不知道。
但这个标志呢,一派,是梧桐树,梧桐引凤啊,哈哈哈!
还有一派,是画个鸟巢,筑巢引凤嘛!
你还英雄好汉哩,我看连懵懂生都比你强,哈哈哈!”
“我不活了!”有英雄好汉惭愧的举刀自裁饮剑自刎。
更多人愈发佩服的看着何田田,几句话,让战了半夜的人自裁,这个战绩......
起风了,春的气息,吹着冰冻的血肉,吹着陈年的污浊,吹着,人心头的一根细线,发出铮铮的轻响......
何田田忽然叹道:“不论引凤帮了,是非大家心里有数。
但是......你们扪心自问,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扪心自问,你们......做了什么值得宽恕的事儿,值得,平头百姓为你们喊一句冤、求一句情?
你们是英雄好汉,烧杀抢掠的时候,吃喝......赌的时候,欺压良善,无法无天!
我不是菩萨,我也不是皇帝,我不管这些。
我只管平乱,谁扰乱天下,我砍谁!
大家都是当差嘛,相互理解,想死想降,赶紧决定。
完了好收工吃饭洗洗睡,哈......”
何田田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哈欠,仿佛她真的累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