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秦黎看见自己这个反应,恐怕是要气死了。
昨天回家太累,一心只想睡觉,所以就没去哄她,想着等今天她冷静下来再谈。
没想到她人就不见了。
严森心急慌忙地穿好衣服,蹬上鞋子,跑出去四下找了一圈。牛棚、鸡舍,哪哪都找不到秦黎的影子,他不由更着急了。山上没什么危险,他倒是不担心发生意外,只是害怕她会扔下自己独自下山。
他努力回想,秦黎说过些什么话。
昨天两人吵了一架,秦黎怪他不陪着自己,他自己也知道确实是冷落了她,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年就上山一次,所有的事都积攒到了一起,他不做谁来做?要是都不做,一个冬天下来,这里所有的设施就会被大雪毁于一旦,那到了来年,他的任务就更重了。
他气恼自己昨天没有哄她,也怪秦黎不理解自己,怕她真的一气之下下了山,不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有心思干活?
赶牛上山的时候靠两条腿走,所以车子停在农舍没开上来,现在也只能走下山。
严森心里只想着秦黎,什么也顾不上,一跃而起就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叫她的名字,希望自己能在半山腰截住她。
可是,一直到山底都没有看到人。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农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指放在门铃上就是一阵狂按。
严森觉得自己等开门像是等了一世纪,但实际上也就几分钟时间,里面终于传来了托马斯的声音。
托马斯正想埋怨,谁啊,这是火烧屁股了还是怎么着,急成这样?
没想到门一开,就看到自己的大哥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托马斯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下山来了?”
严森推开他,自己走了进去,嘴里叫道,“黎?黎?”
托马斯一脸懵逼,道,“她不是和你一起去山上了?”
严森问,“她今天没来过?”
托马斯摇头,“没来。你俩在搞什么鬼啊?你以前放牧期间从来不下山的啊,这是出了什么事?”
严森拉着托马斯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过来,用不怎么灿烂的语调问道,“她真的不在?”
托马斯还没回答,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开,“你俩是吵架了吗?”
说话的人是马舒舒,严森不待见她,所以不屑和她啰嗦。
马舒舒像是没看见他那冷冰冰的表情,又道,“也许在山上没下来。你到处都找过了吗?比如,你们平时常去的地方。”
一语惊醒梦中人,还真有个地方没去,就是大瀑布一线天那里。
托马斯觉得不可思议,嚷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特意下山啊!”
倒不是说放牧期间不能下山,而是一般情况下,不会下山。因为上下山路程遥远崎岖,打个来回至少一天时间,谁那么好精神爬上爬下消耗体力啊!
严森哼了一声,道,“把车钥匙给我。”
托马斯道,“你打算开上去?”
严森点头,“反正你不开车,车留着留在这也派不上用处。”
托马斯叫了起来,“谁说的。我不开,舒舒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马舒舒打断了,她急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钥匙,递还给严森,解释道,“我只是开了一次去买菜。”
严森看了她一眼,道,“我的东西以后不要碰。”
马舒舒垂下脸。
托马斯叫道,“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买车的钱是租地的收入,我也有份的。”
马舒舒用力拉了他一下,托马斯还不觉得自己说错,道,“你拉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前几天你不也这么对我说的?”
马舒舒没想到这个家伙情商那么低,居然把这种话当着严森的面讲,不由脸上一变,满是尴尬。
严森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所以没计较,拿了车钥匙转身就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严森突然又转过身,问托马斯,“冰箱里有肉吗?”
托马斯吓一跳,问,“有,干嘛?”
严森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拿了个塑料袋走进厨房,把冰箱里所有的肉全都装了进去。
托马斯在一旁看了哇哇叫,“你抢劫啊!这只鸡是我昨天刚买来的……鸡翅膀你也要买,啊喂,你手下留情啊!”
严森拿完肉,又把秦黎烧菜的那些作料都扫走了。
托马斯道,“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你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严森将东西一股脑儿地装进车里,然后一踩油门,走了。
托马斯被呛了一脸尾气,用手挥了挥,道,“有病啊!”
马舒舒收回目光,对托马斯道,“以后我和你说的话,不可以转述给你哥听,知道吗?”
托马斯问,“为什么?”
马舒舒只好耐着性子道,“因为你哥本来就不喜欢我,要是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那我们的事情就更成不了了。”
托马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不会的,你放心,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主。”
马舒舒还是很担心,道,“那要是万一你哥坚持拆散我们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和你哥分家?”
托马斯一怔,分家只是气头上的话,要真分家,他可就是孤儿一枚了。茫茫人海中,无依无靠的孜然一身,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他愣愣的道,“对啊,要是我哥坚持不同意,怎么办?”
见套下得差不多了,马舒舒这才慢悠悠地道,“我有一个办法。”
托马斯问,“是什么?”
马舒舒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托马斯一听,立即喜逐颜开,道,“好,就这样定了。”
话说另一边,严森把车开走后,没有立即上山,而是去了加油站。他买了两个空桶,一共装了五十升的柴油。
上山有车,速度快了许多,走了四小时的路程才开了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没有找到秦黎,严森心神不定,顾不上车里的东西,关了车门就直冲牧场。
可是,还没走到木屋,就听到了秦黎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只见她蹲在一个大木盆旁边,在洗衣服,小黑在旁边蹦来跑去,惹的她哇哇直叫。
看见这个画面,严森的心瞬间就安定了。
***
秦黎在瀑布旁边睡了一觉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严森说得也没错,这确实是她的决定。既然是心甘情愿,那就没得抱怨。
回到家中,见严森不在,就想把他俩的脏衣服给洗了,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
但她刚将他的衣服泡在水里,就后悔了。这工作外套又厚又重,每次严森都是正面穿脏了,反过来继续穿,所以特别脏。秦黎倒了半袋子洗衣粉进去,无奈没什么力气,搓不出泡沫。
正懊恼着,突然背后伸来一双手,扣住了她的腰。
秦黎转头一看,是严森。
严森道,“衣服不是这么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