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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逃(106)

“这……等……”因他走得极快,慕半依脚底小步匆匆,嘴里支吾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直至下一刻,那人突然回身,让她撞了个满怀。

慕半依立马摸起自己泛疼的额头,同时发现顾墨晗正面色无绪地看着自己。

她赶紧露出笑容:“陛下,您要带臣妾去哪里?”

那张小脸晶莹宛如皎珠,经过刚才一跑一撞,两颊浮动微微粉晕,倒是缓和出些气色了。

“不然,你要这么一直站着?”顾墨晗目视过去,不知怎么的,话音里好似憋着股闷气。

慕半依见他额发上还滴淌着水珠,这才想起之前,他竟为救自己全然不顾地跳入湖中,此刻那一身华贵衣袍,早已经湿透了。

慕半依羽睫扇落,只觉披在肩上的那件明黄缎衣,变得愈发柔软温暖,可有些关怀的话,总仿佛纠结别扭着说不出口,即使说出来,也显得言不尽意了——

“这,这衣服还是归还给陛下吧。”

她磨磨唧唧就出来这么一句,还是一副情急要尽快脱下的样子。

“怎么,嫌弃朕的衣服?”顾墨晗冷笑。

慕半依解绳绦的动作停止,头顶有阴影覆压,那一双凝黑的眼眸,就这么近在咫尺,直要看尽心魂深处。

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吞噬掉她的,慕半依眸光垂落在那薄似玉削的双唇上,正一点点启开告诉自己:“朕没说要,你就不准脱下来。”

这,这算是命令?

慕半依看他重新替自己系紧颈下的绳绦,修白长指翻缠时,竟好看得不行,直至最后那一下勒紧,慕半依才生出一种他想把自己勒死的错觉。

“随朕回龙瞻殿。”顾墨晗刚一牵起她的手,却觉像小蛇似的缩滑回去。

“我现在弄成这样,还是回沁吟宫好了。”总之跟对方在一起,某人的心虚病就十分强烈。

岂料顾墨晗唇线翘扬,散尽美气的面庞突然逼近,恍若即要吻上她的唇,然而却停于耳畔,低声吐息:“有些帐,朕还没跟你算呢……”

听去轻飘飘的语调,落下时却跟针钉似的一个个钉在背脊上,慕半依脸色一白,小腰板不禁挺得笔直:“什,什么?”

顾墨晗瞧她那个紧张劲,不再多言,拽起就走。

回到龙瞻殿,并没受到想象中的严厉质问,而是被宫人引领到殿内一处泉池,方圆数丈,铺砌白玉,莲纹雕壁,引以天然地热,八个金玉龙口吐水流注,水气氤氲,白雾缭绕,仿佛置身于流云缥缈的仙境中。

随即“扑通”一声,慕半依褪去衣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之前落个浑身湿漉,这会儿能美滋滋泡个香汤,简直是再舒服不过的事。她左手撩玩着水波,右手托起一片片漂浮的花瓣,稍后又背靠池壁,一双白玉小脚恣意拍打起水面,翻腾出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这哪里是在沐浴,根本是把这里当成游泳池了。

伺候的宫人已在不知不觉中退下,一层接一层的薄金纱幔委地遮垂,远望无尽朦胧,一切,只为掩住那池中嬉玩的旖香佳人。

听着笑音回荡,顾墨晗一步一掀帘,最后在热气蒸腾的泉池中,看到那不时掀起的小股水花。

情景,有些似曾相识,一副画面在脑海中若隐若现。曾经,他是那样努力融进一个角色,那样认真叫出一声“娘子”,可到头来,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而眼前人,她似乎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啊。

慕半依蓦然回首,望见顾墨晗正站在纱幔前,身上只披了件宽长袍子,长发恍凝墨绽般流散肩后,已是及腰,朦胧雾气中,颜如斯,姿似妖,一身慵散却又透出尊华气韵,让人一望,简直要为此丢失神魄。

极少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慕半依凝目望去,不晓有短暂出神。

顾墨晗也不理她,随手执起白玉石几的玉杯与一只翡翠琉璃细嘴酒壶,径自走到靠近泉池的玉阶上,就这样坐下来自饮自酌。

慕半依瞧见他袍角顺池沿而下半浸水中,优美白腻的长腿也从裹袍中显露出来,右肘轻搭膝上,举杯欲饮,画面竟如此勾人诱惑,美得惊心动魄。

饶是彼此深刻缠绵时,慕半依也不曾这般脸红心跳过。但眼前人一出现,她倒是打蔫下来,娇小的身躯彻底沉入水中,就剩一张小脸,有些忐忑地盯着对方。

察觉到她的注视,顾墨晗一饮而尽后,语带命令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想他之前说有帐要跟自己算,慕半依隐隐产生不祥预感,半晌才移至池边,伸手去摸衣服……

谁知顾墨晗一个用力,竟直接将她水里拎上来,不着片缕的软身尚未受到寒意侵袭,就已被包裹进宽袍之中。

慕半依浑身可是湿淋淋的,贴上那带有温热的滑肌雪肤,才知他身上仅罩了这么一件袍子,不禁挣扎:“都弄湿了!”

“没事。”顾墨晗将她牢牢按在怀里,“过会儿就能干……”

说得自然,可这么赤裸相偎,慕半依自己都忍不住心猿意马。

稍后脸颊被抬起,极黑的眸子正盯得她心脏一个劲紧缩——

“朕好好的一个庆宴,就被你搞砸成这样?”

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那嗓音变得微微低哑。

他突然兴师问罪,几乎吓了慕半依一跳,眨眨眼睛:“陛下这是说的什么,凡事可得讲究证据。”敢在圣上面前如此讲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见她矢口抵赖,顾墨晗笑得意味深长,也美得勾魂夺魄:“你当真以为朕没有证据?”

慕半依神色平静地低下头,挠挠额角,可在看不到的角度下,目中思绪却恍若小型旋风,疾速飞转。

当时那条云帕,被她在头天晚上浸泡了一种特质香油,再撒上蜂蜜香粉,最后借酒洒缘故,将这些香粉抹在季宛嫣的衣裙上,可以说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一丝痕迹。但证据……还有什么证据?

慕半依越想得绞脑汁,在怀里就越安静出奇,顾墨晗一笑,不跟她拐弯抹角:“你宫里那名叫小祥子的太监,似乎受了些伤啊。”

慕半依猛地睁大眼。

顾墨晗则慢悠悠道:“只要朕命太医前来诊断,就能知道他受的什么伤,只要对他严加审问,自然也能知道那身上的红红肿肿是怎么来的。”

慕半依眼角正无意识抽搐着,只觉有点头晕目眩。

毕竟要抓那么多蜜蜂,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哪。

“怎么样?”顾墨晗让她逼视自己,似笑非笑下,竟不含愠怒。

慕半依一愣,紧接大惊出口:“陛……陛下您真是太圣明了!”她这声说得极响,简直要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了,“原来无论臣妾怎么做,都逃不过您这一双利眼啊!”

顾墨晗瞧她脸上布满谄媚,每次心虚做错事,那睫毛就恍如小扇似的狂颤眨动。

于是慕半依被他戳了下脑门,才终于不眨了。

“你脑袋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怎么竟是些歪门邪道的鬼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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