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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逃(57)

接过时,二人的指尖无意触碰。

随即她轻轻一抿,水温和适度,润遍全身,一下勾起心中迫切的需要,最后仰头,竟咕噜咕噜地大口喝完。

一连喝下三杯,慕半依终于恢复些活力。之后又开始吃起特意备好的软糕香饼。她两手齐动,左啃右咬,腮帮子被塞得鼓囔囔的,完全是在狼吞虎咽。

她这般不顾形象,只因饿极。安逢然看在眼里,满心疼惜。

“慢点……”安逢然瞅她吃得急,一边劝一边递水。

“嗯。嗯。”慕半依虽然应哼,嘴里却是不停,直至下一口被噎住,才倏地瞪大眼,朝安逢然投来求救的眼神。

安逢然忍不住一笑,立即将水递去。同时发现那嘴角还黏着饼渣,正要替她拭去,可心头想到什么,眸色一黯,收回手。

吃饱喝足后,慕半依终于有力气讲话,眼睛都闪亮亮的。然而面对安逢然,胸口又像瞬间覆上一种沉重压抑。不敢直视。

“安公子。”彼此相遇,仍让人有些难以置信。慕半依迟疑半晌,才开口询问,“你不是应该……回到北乐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逢然也落下睫,答道:“这条路正是通往北乐国的官道。我因之前……有事故而耽搁。”

回答得轻描淡写。慕半依指尖一颤,方才触碰间残留下的温度,散进空气里。

她默然不语。而安逢然想了想,终究问道:“慕姑娘。你这又为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不是与殿下在京都……”这一问,仿佛一发不可收拾。包含了无数关怀,千万疑惑。

话出口,安逢然才意识到自己孟浪了。

慕半依没在意,知道现在的样子落魄不堪。默了一阵儿:“我与殿下在出游途中遇到刺客。而我不慎跌落陡坡,却侥幸逃过一劫。”

“刺客?”安逢然神情震惊:“那殿下如何了?”

“还不知……”吐出几个字时,脑海意外浮过那人狂痛的眼神。慕半依接着补充句,“不过殿下早有防备,身旁众多精卫保护,应是平安无恙。”

其实顾墨晗的生死她已不愿去想,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抚眼前人。

果然,安逢然松口气,但转即,脸上布满更多担心:“慕姑娘,你遭遇如此险事,又身负有伤,今后万不可大走大动。”

他语气过于紧张正经,慕半依听后反倒一笑:“不过是被乱枝碎石划破的小伤口,影响不了行动,等涂药之后,慢慢就能恢复。”

她抬头,却瞧安逢然一脸不放心的表情。那浓稠化不开的忧郁里,似乎还多出一些更加深重的东西。

半刻,他认真说道:“你现在有孕在身,大夫已经交代,今后定要细心安养,不可再受丝毫惊动。”

轻轻一语,破灭掉那眼中光绪。

笑意立时僵在脸上,慕半依望着他,仿佛望了一个世纪之久,才问:“有孕在身?你是在说我吗?”语气里有种过分镇定,镇定到令人怪异。

安逢然被她这种反应弄得一怔。稍后颔首:“大夫已经诊过脉,说你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慕半依听完,一直望着他,直至笑容从脸上全数褪尽,低下头。

安逢然见状,忽然反应:“慕姑娘,难道你之前不知……”

“是啊……”慕半依慢悠悠打断他的话,只觉有气无力。

她并不知道,自己怀了顾墨晗的骨肉。

在她逃脱出对方掌心,意外遇到心念之人的时候,竟得来这么一个消息。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吧?

揪紧被角,慕半依莫名一笑,明明笑得不怎么用力,可眼角却似有晶亮溢闪。

这副不知是喜是悲的样子,反而让安逢然忐忑不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但下瞬他手捂胸口,一阵窒热疼痛下,脸上竟憋出微微红晕。

“公子!”笙儿知他犯疾,急忙上前。

慕半依也是一惊,看他喘息急剧,连带双肩颤抖,当即抛开其它思绪,慌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安逢然已经咳得答不上话,笙儿也不理她,只为对方小心抚着胸口:“公子,先回房躺会好不好?我这就去熬药。”

可安逢然不动身,此刻话都讲不出,偏偏一双眼仍是焦急担忧地朝慕半依望去。

目触时,慕半依抑压一口酸涩,转换上笑脸:“你放心,我这就躺下来休息,有什么需要,我会告诉笙儿……”

安逢然眼底一松,咳着点点头。被笙儿搀扶起身时,伸手往桌上指去。

笙儿看了,撇下嘴角,替他朝慕半依交代:“我们没有女眷随行,你身上的伤,只能先自己涂抹了。”

瞧桌子上摆放着大小药瓶,慕半依默默应声。

当二人离开,慕半依才走下床。脖颈、胳膊、小腿……自己逐一抹上药。本来后背也有些划伤,但实在够不着,只好放弃。

慢慢的,慕半依停止动作,最后像个彻底静止的木偶。一头长发从耳侧垂倾披下,亦如云瀑般,将容颜完全遮掩。

她坐着纹丝不动,室内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沉静,忽然凝滞下来。

睁着一双空洞的眼,半晌,将手缓缓按在小腹上。

微风透过窗隙,挑开脸颊柔缕,一时神情,在光烛下明晰深刻——

毫无温意与爱惜,而是一种静到极致的,怨恚。

当晚安逢然喝过药,便昏昏沉沉睡去,可是睡得极不安稳,笙儿不时拿湿毛巾替他拭去冷汗,守至天明。

翌日熹微,安逢然一觉醒来,就先担忧起慕半依的情况。更衣梳洗完,马上去往隔壁。轻轻叩响房门,可惜无人回应。

以为她还在睡,安逢然缩回手,转念想到什么:“笙儿,你陪我出去一趟。”

笙儿诧异:“公子,你要去做什么?”

安逢然喟叹不放心:“慕姑娘的身子现在正需调养,这里又是客栈,怎能以粗淡菜食应对。”

他这般为对方着想,殊不知自己的身体更需要休养。

笙儿生气:“公子要买什么,直接告诉我便是,何必亲自动身。”

安逢然摇摇头:“这种事,岂可马虎。”

在他一阵坚持下,笙儿迫不得已同意。留下车夫照看,出了客栈。

因去的早,回来后还不到正午。笙儿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药袋锦盒,因走了一段路,安逢然脸上已泛透着红润,看去竟多了几分神采。

不过回来,车夫说慕半依一直没有起。安逢然有些不安,重新叩门轻唤,然而几声后,屋内依然毫无响动。安逢然伸手一推,才发现房门竟没上锁。

他心觉不妙,马上推门而入,果然空无一人。

人呢?!

安逢然神色慌张。见床上被褥堆叠整齐,小桌案几上也没留下字条。一时间,心焦如焚。

“公子!”他转身出屋,笙儿忙放下手中的一大堆补品,紧跟着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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