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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逃(69)

齐喆忙欠身笑了笑:“没看错,慕姑娘自是没看错……”语调之中满是谄媚讨好。

不过短短几个月,眼前女子已成为国都里不得了的人物,背后更有玉华公主撑腰,根本不是他敢去轻易招惹的女子了。而今态度比起以往,自然大相径庭。

慕半依笑得不冷不热:“那还真是稀客啊,齐公子驾临敝庄,不知何事请教?”

言辞间带着熟悉的刻意讽嘲,齐喆以袖拭下额头汗水。所谓有事相求,不得不屈人一等。因此腰板弯得更低:“慕姑娘,这件事说起来,可要请你一定帮帮我……不,是帮帮我们齐家啊!”

慕半依小扇摇得轻快,额前绺发柔动而飘,此刻一双眼眸,宛如吸入日月之华般的灿耀。

她不言,似乎在等对方继续说下去。齐喆立即明悟,欲开口时,一下子变得愁容满面。

原来两天前,何世子请齐家老爷到府上一坐,直让人受宠若惊。没想到一番款待后,何世子突然提起远易侯六十大寿的事,还说这回的寿辰礼物要让他们齐家人帮着出主意。这可让齐老爷傻了眼,早就听闻远易侯脾气古怪,况且他们齐家只是做些普通的绸缎生意,能想出什么天花乱坠的点子来?但世子发话,他们不敢不从。这两天简直让齐老爷伤透了脑筋。

慕半依听完,小扇轻遮半边姝颜,好似不胜窗外的阳光照射。而朱润唇边,正流滑出一丝浅笑。看来她在信中推荐的人选,何世子竟真的找上门来。

“公子实在言过,关于侯老爷的寿辰贺礼,何世子既让你们出主意,说明也是对你们齐家的看中啊!”

齐喆一闻这话,更急得满头大汗:“慕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虽做的同一行生意,但不是人人能有你这般的奇思妙想啊。若是主意出的不好,将来世子怪罪,我们齐家可是担待不起啊!”

随即想到什么,他面泛青黑,头都不敢抬起来:“以前全是我的过错,还请慕姑娘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帮帮我们这一次吧……”他好话说尽,直跟对方作揖。

慕半依盯着他,目光有一瞬黯冷,片刻之后,开口:“要我帮忙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

盛夏时节,清风徐徐,吹落拂散千花万朵,细细碎碎地随风缱绻长飘。因此无论在河边还是大街小巷,都会闻到空气里萦绕不绝的淡淡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又到了北乐国每年独有的彩灯节,举办三日,从黄昏开始天阳街上就是一片流光溢彩,两旁全是花灯锦铺,每间铺子前都悬挂着亮丽彩灯,五花八门,异彩纷呈。特别到了晚上,整条主街上人流如织,绣衣与灯辉交织成一派繁华若梦似的情景。同时走出主街不久便到青桥河畔,许多人带着家中自制的漂亮灯盏,或是沿街买来的,聚在河岸一起放灯许愿。

遇到人多热闹的节日,慕半依自然不肯错过,早在之前就让人做好了花灯。想到晚上肯定人群拥挤,他们特意选在夜幕临近前出发,到了天阳街时已无法再乘马车,等下来一看,却见繁华的主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

“这么多人……”慕半依睁大眼,出乎意料。

“谁让是第一天呢。”笙儿踮起脚,望向前方的万千灯影。

见慕半依皱眉,安逢然连忙笑道:“走吧,反正都已经来了。”

他说完,却换来慕半依不放心的眼神。仿佛他是一根脆弱柔羽,一不小心就会从眼前面前飘走。

“这里人多又挤的,万一走丢怎么办?”慕半依叹口气,随即想了想,忽然拉起对方的手。

安逢然心跳一漏,竟有些不会呼吸了。

慕半依没留意,朝笙儿略带坏意地笑道:“你小子也要跟紧点。”

笙儿切了声,觉得她比某个老家伙还啰嗦。

街市上人们摩肩擦踵,极是热闹,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彩灯的映照与欢声笑语。笙儿手里提着灯盏,紧紧跟在身后。慕半依则拉着安逢然左看右望,目光流连在灯火璀璨之中。

尽管她满脸兴奋,但那只手从来没有松开过,柔软细滑,与那指骨削瘦的手交缠一起,似乎再也分不开,被掩于雪白的广袖里。

安逢然怔怔看着,经过一时的慌乱无措,眸底才终于划开一丝清亮,如梦初醒。

四周光华流溢,他面容上逐渐浮现了微喜薄红,纤睫低垂,仿有丝缕柔情,正不经意地轻漾而出。

来到河畔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河面上一片五彩缤纷,云蒸霞蔚,无数盏彩灯随波逐流,宛若天之绯霞在眼前飘浮移动。

“笙儿,你要许什么愿?”好容易寻处地方,慕半依用手捞下河水,好奇地问。

笙儿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永远陪在公子身边。”

慕半依转而望身旁人:“逢然,你呢?”

当目光投射过来,安逢然面庞竟一下窘得生红,连忙低头。

他不说,慕半依眉头松落,白期望一场,而笙儿此时问:“你要许什么?”

“我呀……”提到自己,慕半依嘿嘿一笑,开始掰起手指数着。

笙儿表情不屑:“你当神仙都是闲人不成,哪有功夫管你这么多愿望?”

“呃,说的也是……”慕半依觉得有理,干脆收回手,“如果只能许一个的话……”

她呢喃低语,开始用心思索。然而目光,却莫名转向那衣白如雪的男子身上。

意外的,此时安逢然也在看着她,河面一脉灯光从无暇的脸容上轻流淡走,竟透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缱绻柔美。

他静静站在身旁,白衣清尘,乌发束飘,就宛若花香夜景中的皎皎雅月,散发着宁静而温润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守护。

一时间,彼此就这样互视着,最清忧的眼神,最晶澈的目光,接触时,好似都从另一方看到了某种真挚。

摒去四处喧嚣。只余自己、以及映入眼中的那个人……

笙儿往他俩身上瞄了瞄,忽然心有所悟地一笑。

许完愿,放下河灯,三个人开始往回走。沿途中,慕半依看中一盏粉罩红蕊的桃花灯,摊主趁着过节,将价钱喊得老高,结果慕半依就跟对方一阵讨价还价,说这里做的粗糙,说那里染得不好,原本挺好的一个彩灯,竟被说得一无是处。摊主见她这般锱铢必较,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最后实在拗不过,败下阵来。

慕半依美滋滋地提着桃花灯,朝安逢然他们那边走去。

“相公,相公,我的脚好疼,我走不动了。”灯树下,有名年轻女子正坐在石台上,委屈撒娇地喊道。

丈夫闻言,急急忙忙赶来,先替她小心揉了揉,又询问几句,但妻子仍不肯站起走动。他无奈之下,干脆将妻子背起。

街上熙熙攘攘,每盏彩灯流华璀璨,照得人影恍惚,也晃得人眼迷离。

妻子将头靠在他肩上,一脸依赖,而丈夫额角渗出汗湿,却没有半分怨言,被灯辉一照,唇边流露出的,竟是难以言明的幸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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