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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逃(7)

待女子起身,尚文飞“唰”地一合扇,直指她问:“蕊兰,结果如何?”

蕊兰回首轻答:“公子,总共三十六瓣,是‘双’呢。”

尚文飞听后,脸色一白:“你确定数清楚了?”

蕊兰手掩唇,笑语吟吟:“蕊兰怎敢粗心大意,公子若不放心,我在公子面前重数一遍好了。”

“唉。算了算了。”尚文飞挥手叹气,有些垂头丧气地冲顾墨晗道,“我的三殿下,结果是双,你赢了。”

有谁能想到,在繁华昌盛的京都,尚有露宿街头,靠乞讨维生的贫苦百姓。而那些世族贵胄的子弟,却可以一掷千金,只为赌赌自然飘落窗台的花瓣,数目究竟是单是双。

身为侯爵之子,尚文飞自然不会为银两的事太过计较。但一想它没有用来饮酒作乐,而是花在一些毫无用途的花瓣上,私底下难免心痛。当时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与对方赌这一局了?

“嗯……听到没有,本王赢了。”顾墨晗一听之后,依然忙着跟美人逗乐。那张华美俊容上未见更多欢喜,似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这个样子,都是这般毫不在乎。

或许吧,正因为他出手阔绰,即使输了也不发脾气的性子,跟在他身边的公子哥们总想寻隙获利,什么赌赌明天的天气是阴是晴,红春楼的花魁今晚会唱什么曲儿,又或者某府夫人即将诞下的孩子是男是女。总之运气好了,便可大捞一笔。

尚文飞边上愁眉苦脸,顾墨晗却压根注意不到他。等蕊兰坐下,一手揽来,左拥右抱,笑语低呢,温香软玉尽在怀,简直好不快活。

“只是可惜了,如果赢来位美人,该有多好。”明明赢了局,明明拥了美人,偏他仍不知足。

尚文飞无奈一笑:“这有何难,殿下金口一开,喜欢哪个?我自愿赠与。”

“哦?”顾墨晗讶异挑眉,目光扫过帘后艳影,又从怀中两位美人身上扫过,表情一时竟显为难,“只是她们每个都好,倒令本王无从选择。”

尚文飞嘴角猛地抽动。蕊兰、碧青、艳琴,都是他府上精挑细选的歌姬,少一个,便又需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与培养。

“……对了,前几日我听闻,玉枫山的温泉极为不错。”生怕这位贵人狮子大开口,将几人全要了去,尚文飞索性转移话题,“据说那里风景绝佳,有上百厢房,各式泉池,哦,还有观景露天的……”当然,他心里也存那么一点心思,若能撺掇顾墨晗这位出手大方的主儿前去,他大可肆意地吃喝玩乐,玩得昏天黑地。如此一来,亦能抵去方才赌输千金的气闷。

“既是好景好地,不知道,有没有美人相伴呢?”顾墨晗终于抬眼,笑得洒脱不羁。

尚文飞即笑:“没有美人的地方,我又怎敢介绍给殿下。”

“那……”顾墨晗淡扫一眼碧青,又随手托起蕊兰的下颌,声音透出摄魂魔笛般的蛊惑,“可比你府上的人儿美呢?”

“殿下真爱拿我们取笑……”蕊兰巧笑倩兮,尖细下颌从他修长优美的手指上流滑开,“如今谁不知道,殿下的王府里,藏着位比我们更美的美人儿呢。”

顾墨晗眉梢微微一挑,醉眼乜斜,笑语轻问:“哦?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第6章 韬光

尚文飞简直莫可奈何地用纸扇敲下案几,摇摇头道:“我说殿下,你就不要在这儿装糊涂,故意拿她们寻开心了。”

提此,尚文飞也颇感好奇:“说起来,媚画可是沈相府最顶尖的歌姬,平时总被那老头子掖着藏着,我还没有见过一次。”

尽管顾墨晗得到外戚萧家的支持,但宫中势力仍不足以与允王他们抗衡。不过老皇帝极为宠爱他,单凭这一点,就少不了各方的奉承讨好。而看似保持中立的沈孝乾,此次在辰宴上让美姬登台献唱,也可谓溜须拍马正中下怀。

原本提起媚画,尚文飞兴趣甚浓,岂料顾墨晗仅仅云淡风轻地一笑,予对方的事竟只字不提。斟酒举杯,对唇欲啜。

“殿下……”身后,忽有人低声提醒。

唇贴杯沿,未饮。顾墨晗听到声音,回首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随侍景良。

“殿下不宜再多饮了。”

顾墨晗微愣,随即叹口气:“好好,本王知道了。”迫不得已放下酒杯。

尚文飞在旁,听得干瞪眼。

怎么一名小小随侍,竟敢胆大到出言阻止主子喝酒?

“殿下这是……”

瞧尚文飞一副不解,且略微忿怒的模样,顾墨晗微笑解释:“没什么,不过前几日有些饮酒伤身,被老太医唠唠叨叨几句,便让这小子记下了。”

尚文飞这才闻言点头:“既是太医交待,还请殿下以金体为重。”

连他也一本正经起来,顾墨晗不由苦笑。

“殿下,那就先……”尚文飞刚开口,却被顾墨晗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你还是继续陪你的美人们,反正时辰不早,我也不在这儿扫你的兴了。”顾墨晗边笑边起身,走前,还不忘在脂粉堆中流连一番。

见他执意离开,尚文飞只好赔笑几句,最后客客气气地送走对方。

出了尚侯府,门外自有马车等候。

顾墨晗优雅弯身,掀帘入内。于是车轮辘辘作响,景良在外策马跟随。

宽大华丽的车厢里,玉几香炉,瓜果茶点,锦垫软枕,一应俱全,几乎可以将它当作一间小小的寝居看待。四壁皆铺珍贵雪白的狐毯,在厢顶悬吊的水晶灯照映下,一道身影静坐桌前,光线在他青衣上折射出一层淡淡柔亮。

付柳转过首,朝对方笑道:“还挺快。”

顾墨晗懒洋洋地往角落一靠,嘴里却在抱怨:“那个姓尚的小子不过输给我五百两,模样倒像剥下他一层皮似的。我正觉无趣,恰好你施来暗号,便寻借口离开了。”景良作为贴身侍卫,自然武功高深,耳目灵通,即使稍纵即逝的声响,他仍能不受琴音干扰,听得一清二楚。

付柳摇头喟笑,简直拿眼前人没辙:“再怎么讲,人家对你也是礼敬周全。一番好吃好喝,赢了人家钱,又有美人坐怀,偏偏你倒觉自己吃亏一样。”

顾墨晗不以为意,看向面前可称心腹的亲密朋友,一缕温笑自唇角缓缓延展:“阿柳,为何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每次说话却要向着别人。”

付柳抬头与他瞩目,一张年轻净秀的脸庞几与柔和灯光融为一体。而斜歪坐在角落的男子,明明一身悠然随意,可让人放眼看去,却觉乍亮满厢,亦如恒出于世的璀钻,无论出现哪里,自有一掀尘世波澜的绚耀光华。

“我可没有偏袒谁,若说同情倒是有些。尚文飞这次赌输,也算他幸运。”付柳连忙辩解。

顾墨晗靠几支颐,不知想起什么,唇边那抹温和倏化冷笑,恍凝寒云覆阳:“他们这些人,不过一心想着从我身上捞好处……阿柳你要知道,倘若没有萧家支持,没有父皇宠爱,当皇子又怎样?被人忽视,遭受冷落,就像五弟六弟那样。如果有朝一日我失去所有,只怕他们翻脸无情,都把我当瘟神一样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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