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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214)+番外

随心而欲,倾尽一生,即使现如何艰辛,他也甘之如饴。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突然被打开,一身黑色侍卫服的池晔走进来,看着他道:“皇上要见。”

鎏金大殿内,宝器珠华,威仪万千,绝无一丝声响中,时间都仿若静止。

聂玉凡手脚被精铁镣铐束缚,跪殿中央,目光却不惧地望向金御座上的影。

祁容端起薄胎瓷盏,安然啜饮一口,氤氲的茶气遮住眼中神色,唯见唇线勾勒起一条明晰优美的弧度。

他身旁无多余,仅有池晔与池染保护,将瓷盏放御案上,静静凝视起下方的聂玉凡。

彼此目光连接一霎,空气莫起震荡,他目色如炬,他墨眸半合,是恨是杀机,是怒是压抑,都隐藏时间流逝已久的对望下。

最后祁容一落眼帘,语调极淡道:“朕放走。”

聂玉凡瞳孔扩张,随即换上一脸警惕:“又想耍什么花招?”

祁容从龙椅上起身,并没被他的态度激怒:“朕只是,不想再看见罢了。”

聂玉凡望着他从玉阶踱步下来,华贵玄袍上绣的金丝盘龙纹映入光影里,流动生辉,衬射着那张面庞,美尘无边。

祁容缓缓走近聂玉凡跟前,直身俯视,吐字道:“况且的命,朕根本不稀罕。”

深墨如漆如夜的瞳眸,让聂玉凡头一回无法从中读解到任何思绪,压下浓重的俊眉,只问起心中最关心的那个:“小勍哪里……”

一抹痛意划过眸底,祁容忽然错开目光,沉默许久道:“勍儿她,已经小产了。”

什么?!

聂玉凡头脑顿时像被炸开,满脸惊骇,瞪大眼睛朝他望去:“那,那孩子已经……”

祁容站立原地,静默不语。

“怎么可能……”聂玉凡喃喃念道,目光焦乱地扫向地面,简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为什么会这样……小勍她竟然……”

下刻他猛然抬头,极为悲愤地质问眼前:“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勍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把她留身边,就是让她接二连三的承受这些痛苦吗?!”

“闭嘴——”祁容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微敛眸光化作森刃,横扫而去,“朕与勍儿之间的事,还轮不到管!”

二目光再次对上,处毫不退让的对峙中,半晌,祁容唇角忽地一扬,冷冷笑道:“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让勍儿彻底明白了,她始终……还是离不开朕的身边。”

金玉地砖传来的冰凉,好像冷狱冰泉缠绕全身,聂玉凡呼吸窒一瞬,有如被无形之手掐紧心脏,声音略微含颤道:“什么,意思。”

祁容精雅的眉形斜扬起来,平静面容上,浮现一缕淡静若云的微笑,却反而让莫名心慌——

“聂玉凡,怎么还不明白,朕与勍儿是夫妻,牵绊甚深,失去骨肉的痛楚只有朕与她才能体会,也只有朕,能带给她这种安慰,至于勍儿现,已决定重新回到朕的身边,她实际所爱的,也依然是……”

“不要胡说了——!”

这一刻聂玉凡失去冷静,突然朝他愤吼大嚷:“小勍早就与恩断义绝,又怎么可能留下来,兰玖容,以为这番话会信吗!!!”

祁容听完毫不气恼,依旧保持淡淡的笑容,犹如一拂而过的风,抓不住,也察觉不出任何的阴谋异样。

就是这种过分淡静,令聂玉凡神智一阵慌乱,忍不住喊道:“小勍哪里!小勍究竟哪里?!”

祁容耸肩,似觉这个问题有些可笑:“自然是皇后的寝宫,安心静养了。”

“要见她——”

聂玉凡目光急迫,浑身开始挣扎。

“见她?”祁容上下打量他一眼,面露鄙夷,“以这等贱民的身份?”

聂玉凡咬紧牙怒视。

“现朕肯放出宫,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赦了。”祁容手负后,眼角夹起一丝蔑意。

“不走!说过绝不会丢下她一个的!”聂玉凡咬到牙根渗血,一双褐眸亮如火燎,万分执着道,“兰玖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敢让她来见么!”

岂料祁容竟轻轻笑出声,止住时,唇微吐一个字:“没。”

时间像彼此之间凝固,祁容同他对视许久,一缕若有若无的深笑才浮现嘴角,开口道:“既然坚持,那朕,就让彻底死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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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富丽的皇家园林各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透出一派繁荣景象。

今日奚勍格外开心,因为祁容答应要带她一起去仙芳园后面的天心湖游赏。

一袭淡紫色双层繁花长裙,以锦缎为底,外罩缀金粉的紫色薄纱,展于风中,宛若一株清灵的紫鸯花。她额心贴着梅形金钿,映面容姣美可,耳畔坠着白玉珰,明晃摇曳生辉,长发挽成美髻,斜髻旁别着几颗珠彩,双翔凤玉簪阳光下华耀四溢,形状逼真似振翅欲飞。

因为身体尚未恢复,不禁风吹,奚勍外面还系着一件五彩雀羽披风,穿行花海柳云里,犹如尘世不染的紫月仙子,又似错闪于视线里的浮光幻影。

奚勍走最前方,看到花丛中翩翩飞舞的小蝶,愉悦追随,不时原地转个圈圈,裙边便像波浪一般层层荡漾。

祁容从后望着,目光随她的一举一动变得愈发温暖柔和,而两排侍从远远跟随后,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容!容!”

奚勍一会儿指向小蝶,一会儿又回头看他,欢快地有些忙不过来。

祁容唇边的笑容扩散到整张面庞,绝美配上宠溺,简直颠倒众生。

“娴儿,别跑得那么快。”声音被风传递,温柔提醒。

奚勍就瞧小蝶慢悠悠地停歇一株盛绽的牡丹花上,心急想去扑捉,结果不小心踩裙摆上,身子即要栽进艳花之中。

奚勍吓得闭上眼,随即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臂及时环她的腰间,慢慢拉回,让她安全靠入充满雅香的怀抱里。

睁开眼,便看到祁容略微愠怒的眼神。

“娴儿,刚刚朕如何说来着?”他佯作怒意道。

听此,奚勍抿起樱红唇瓣,低头不敢看他。

“不,不生气……”奚勍顿声道。

“生气。”声音肯定,眼中却含笑意。

奚勍想到他上回冰冷可怕的模样,赶紧把头埋入臂弯里。

祁容双眉一拧,有些费力地抬起她的脸容。

“下次,还听不听朕的话了?”

对上她清暇不染杂质的瞳眸,祁容晕散脸上的微笑亦如嗓音中柔溺,那无法控制的情感总会情不自禁流露,连他自己都不知。

“听……”奚勍勉强抬眼,半晌,小声嗫嚅。

祁容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开始柔声低语道:“等一会儿船上,就不许这样乱跑乱闹了。”

“嗯!”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肌肤触感,奚勍将一半脸歪进他掌心里,双颊泛起蜜般的甜喜粉红。

祁容柔笑,转而拉起她一只玉手,哄道:“那咱们走吧。”

阳光下的侧容,冰美雪莹,温柔得几乎要融化,奚勍只觉身体如同被一股无比安逸的感觉充盈,开始随他的移动迈开步伐,而彼此五指相扣,被掩飘垂的广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