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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27)

容欢撇过脸,一切不动声色,待瞄见篮子里的小白团,才恢复以往漫不经心地笑容:“这才几天不见,‘凄凄惨惨戚戚’似乎胖了一圈啊。”

幼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什么‘凄凄惨惨戚戚’,你那名字起的难听死了。”

容欢却是一笑:“你明白就好。”

明白……就好……

这么说来,果然是代表某人当时的心情了?

下刻容欢拍拍手,候在外的侍婢拎着膳盒入内,打开膳盒,端出几碟精致玲珑的细点。

“金糕卷、翠玉豆糕、松子百合酥。”容欢一一念完,掀起狭长俊目凝睇,“尝尝喜不喜欢?”

幼幼反应迟钝下,接着逐一拈了糕点品尝过,简直赞不绝口:“唔……好吃,真的好吃!”赶紧又塞了一块金糕卷入口,撑得半边嫩腮鼓鼓突起,看去既滑稽又可爱。

“怎么跟小馋猫似的。”容欢莫可奈何地勾起笑弧,顺便把她鼻尖碰到的糕渣拂去,眼神柔柔溺溺,“这些是宫廷糕点,平日自然吃不到,你喜欢,改日我让御膳房的厨子单独做给你吃。”

小狐狸,布袋戏,好吃的宫廷糕点,尽管不愿承认,但幼幼还是很没出息地被收买了,将先前对方非礼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容欢显然还在糖衣炮弹:“下次想去哪里玩?”

幼幼仔细思付下,忽然有些兴奋地张口:“你带我去逛窑子吧?”

容欢闻言吃惊,继而罕见地沉下脸:“姑娘家,从哪儿听来这种词的。”

“怎么了。”幼幼恍然,“哦,我知道了,你肯定也常去对不对?

容欢脸色有点难看:“小孩子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幼幼不服气地撅起嘴巴,“以前二哥他们一起聊天的时候,我早就偷偷听到了,你们男子就喜欢去那些青楼楚馆。”

幼幼对男女之事半懵半懂,尽管清楚青楼楚馆里尽是烟花女子,污浊之地,她内心不屑,却又掩不住一股子好奇,想不通究竟有何魅力,能使得这群男人沉迷复返,甚至萎靡丧志,不仅让二哥乐不思蜀流连忘返,连三哥也冒着被柯英婉发现的危险,跑去听曲儿弹唱。

然而她说了一大通,却换来容欢简短的几个字:“总之这事不行。”

幼幼没料到这回他态度如此坚决,完全不容商量,郁闷之余,忿忿地想,不去就不去,她就不信日后没有机会。

可惜幼幼尚未想好计策,第二天就出了事。

☆、第19章 [嫁祸]

小戚死了。

容欢回府一得着消息,便直奔隐云院,守在门口的掬珠见他赶来,眼眶发红地迎上前:“王爷,姑娘在里面正哭得伤心呢,奴婢劝了好久都不管用,眼瞅着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听说幼幼哭得伤心,容欢胸口沉窒地一紧:“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道来。”

“是……是小戚……”掬珠也是凝泪欲泣,使劲吸溜几下鼻子,“今儿个一早小戚不吃东西,奴婢还以为是这几天把它养的嘴叼了,没有当回事,谁知等会儿再来瞧,发现小戚全身抽个不停,嘴吐白沫,还不等奴婢再去唤人的功夫,就已经没气了……”

一颗泪珠子终从眼角坠落,掬珠抹了抹,继续讲道:“姑娘知道后,一直不肯相信,非要亲眼见着才行,王爷您是不知道……当时那场景……小戚死得可惨,姑娘的泪都快把榻褥浸湿了……”

明白大致经过,容欢不再停顿,掀帘举步而入,隔着一扇屏风,已经听到丝丝抽泣的哭声,容欢听出是幼幼在哭,本就焦躁的心绪变得愈发慌乱。

“幼幼。”他一眼落向伏在床边的娇影,一头青丝乌压压地覆住她后背单衣,随着剧动的身躯一颤一颤,似种支离破碎的脆弱。

容欢忙坐到旁边,轻轻拍抚她的背:“幼幼,我来了,听话……别哭了。”

“表哥……”许是太过伤心,得知他来了,幼幼支起身,扭头便扑进他怀里,“表哥……小戚死了,死的好惨好惨……明明、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啊……”

她口中念个不停,哭个不停,整个人恨不得化成一滩泪水,再一滴一滴渗透对方的心脏,这般小鸟依人的柔弱之态,叫容欢疼惜不已,唯恐她真的化掉一般,情不自禁收拢双臂,嗓音柔如月下摇曳的轻纱:“表哥知道的,你别难过,不要哭了好不好?哭坏了眼睛,会又肿又难看的,回头叫太妃看见,又该担心了。”

幼幼虽未停止,但哭声明显渐渐低弱下来,稍后将脸庞埋入他的臂弯中,若有若无地抽噎几下。

容欢感觉她情绪有所平复,笑道:“来,让表哥瞧瞧。”

幼幼倒没反抗,抑或哭得没了力气,任由他捧起莲白小脸端详,容欢一瞧她眼眸哭肿得像两颗桃子,不禁眉宇深锁,吩咐习侬:“去准备冰袋,等会儿拿来给姑娘敷眼睛。”

幼幼闻言,倔强着开口:“不用……我没事。”

容欢笑了笑,直跟哄小孩子一般,声音温柔含宠:“不消肿,等明儿个就该觉得疼了。”

幼幼这才不做声。

容欢欲再安慰几句,目光不经意一晃,居然瞧见立在一旁的秦氏,其实秦氏早就在屋内了,只不过适才容欢的注意力全在幼幼身上,眼里哪儿还看得到别人。

察觉他投来的目光,秦氏赶紧福个身:“王爷。”

“你怎么在这儿?”容欢没料到她会出现在隐云院,神色不变,眸底却微有冷意。

秦氏恐他不悦,有点尴尬地解释:“妾今日是来探望表姑娘的,结果就赶上……妾见表姑娘哭得伤心,才留下来劝慰几句。”

“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容欢轻描淡写地落下句,尔后偏过脸,用帕子替幼幼细细擦着泪珠子。

秦氏知道他不愿自己与表姑娘多有接触,毕竟以她卑贱的身份跟表姑娘联系在一块,只会坏了表姑娘的名声,低头一应,走了几步后,她眼波暗转,掐着绣帕,又停下回首:“王爷,有件事,妾不知该不该说。”

容欢视线从幼幼脸上绕到她身上,止住动作:“什么事?”

秦氏抿着朱唇,颇一番踌躇,才讲道:“其实早上妾来看表姑娘的时候,发现冷氏站在隐云院的院墙外,当时妾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瞧错了呢。”

“冷氏?”容欢长眉微微一颦,“她在隐云院外面做什么?”

秦氏摇头:“妾只看到她东张西望,有些慌慌张张的模样,随后便不发一言地走了。”

掬珠蓦然反应:“咦,那个时候没过多久,刚好小戚就出了事,莫非……莫非……”她心底一惊,脱口而出,“莫非小戚的死与冷氏有关?”

幼幼一怔,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容欢的右臂。

容欢伸手覆来,轻柔地抚慰下,继而开口:“马上传冷氏过来。”

冷氏是被姜总管亲自“请”到隐云院的,她规规矩矩地给幼幼与容欢拜了一礼:“奴给王爷请安,给表姑娘请安。”也不敢起身,只是静静低头跪着,两手绞在一起,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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