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庭月(85)

意思就是让她一定去了。幼幼颦了颦眉额:“王爷现在在哪儿?”

梦桐道:“正在后苑射圃。”

幼幼唤习侬拿来鹤氅,便欲出屋,习侬忍不住问:“王妃可是去找王爷?”

幼幼听她语气,似乎有话要讲。

果然,习侬迟疑下,小声开口:“奴婢也是听在品墨斋服侍的丫头说的,前天儿王爷凌晨才从宫里回来,好像当时连路子都走不稳,两腿膝盖都淤肿了。”

幼幼吃惊:“打听到什么原因没有?”

习侬摇头:“没有,只说看了太医,上完药便没大碍了。”

幼幼不再多问,出屋前往后苑射圃。

“铮”地一声,羽箭精准无误地射在红漆鹄心上,力道之强,寸许之深。

韩啠站在一旁称赞:“王爷神技无与争锋,属下自愧佛如。”

容欢朗然大笑两声,光照下,那张俊庞隽美绝伦宛如天界神子:“不过论及武艺,本王还需与你切磋。”

此际侍从上前,躬身禀告,容欢微微一震,扭过头,看到幼幼正站在射圃门前,身裹大红缎面白狐狸里的鹤氅,襟前系蝴蝶结的粉红绦绳,罩上雪白兜帽,露出一张新月般妍美皎洁的小脸,射圃外栽植着一排红梅,摇曳添香,落红点点,衬得她好似幻化成形的梅花妖精一般。

容欢挥了挥手,遣走众人,幼幼见状径自上前,走到他旁边。

“什么事?”容欢摸着手中檀竹格弓,有些漫不经心地挑弄下弓弦。

幼幼略略一想,轻启樱唇:“明日敬勤王府的邀宴,我身子不太舒服……不想去……”

容欢脸色无端阴沉下来,不再瞧她,搭上一支箭羽,拉开满月般的弓弦,瞄向鹄心,嗓音淡漠听不出情绪:“不是说了,不舒服就请大夫瞧瞧。”

或许是他的态度太过不以为意,幼幼情不自禁皱眉:“容欢,你可不可以不要强人所难?以前你在外面花天酒地,都是我一个人出席府宴,从来没说过什么,如今你为何又要来强迫我?”

“咄”一声,疾若流星的长箭,竟然将鹄心那支羽箭硬生生劈成两半,尽根没入,狠狠钉入鹄心,带着戾气般兀自颤动。

幼幼浑身莫名一震,不知是被他精湛如神的箭术所惊,还是被他身上散发的森寒气息所慑。

容欢寒了脸,冷冷一笑:“强人所难?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没病装病,故意推辞不去的。”他略偏过面庞,尽管嘴角微微噙笑,却令人心底骤生毛骨悚然之感,“敬勤王妃是荣安侯府的三姑娘,也就是孟瑾成的嫡亲妹妹,你是算准了孟瑾成一定会去吧,所以存心避开?”

他眼神寒冽如霜,似能刮裂胸口,淌血而出,幼幼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移转视线,淡淡地讲:“我有什么可避开的。”

容欢一副洞穿她想法的阴沉表情:“既然不是做贼心虚,你怕什么?还是瑜王妃的身份让你觉得难堪?”

幼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够好,如果是别人当这个王妃,也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容欢轻笑一声:“怎么,你又想拿和离来压我?”

幼幼模样十分平静,低低掩着两排黑羽:“我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谈。”

容欢浑身却有些遏制不住的痉挛颤抖,握紧手中弓弩:“你要是还有脸,就亲自去跟娘说!”

幼幼被他用话一激,猛然仰首对视:“你不要拿娘来要挟我,你明明知道娘身子不好。”

容欢笑得无比讽刺:“是吗,看来你还有点心,不然我当你根本是没心没肺,除了自己,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

幼幼气得脸色青白,虽愠怒不已,但不愿跟他继续争执下去,稳稳心神,不疾不徐地落下句:“咱们和离吧……”

“我偏不。”容欢微笑,毫不犹豫地就断了她的念头,“咱俩就这么一直耗着,看谁熬得过谁!公玉幼你记着,咱们一日没和离,你就还是瑜亲王妃,还是我容欢的妻子,再不愿意,也得给我忍着,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明天你就算瘫在床上,我抬也会把你抬到敬勤王府去!”

“容欢!”幼幼简直气急败坏。

他“啪”地将弓弩掼在地上,徒留给她一抹修长孤寂的背影。

☆、第62章 [伪笑]

次日一大早,梦桐梦竹就在屋外候着了,幼幼不得已,换上昨日从宝缎庄送来的新衣,让习侬给自己梳妆打扮,末了照照镜子,习侬就觉得她气色不太好,即使上了妆,脸容也白里透着憔悴,宛若埋在皓雪里的一株苍白芙蓉,呵口气便化成了雾气。

“王妃昨日睡的不好吗?”

幼幼明白她的意思:“再搽点胭脂吧。”

习侬依言颔首,又往她颊处多搽了些玫瑰蜜粉,不多时便是嫣红生靥,娇色殷殷,似碧空净雨后的玛瑙桃花,朱莹剔透,华光含艳,将那一缕苍白隐去,脸蛋再无可挑剔,精致得如千金之瓷,美而昂贵。

稍后幼幼简单用了几口饭,一切准备就绪,才乘上等候在王府门外的马车。

揭开车帘,她弯身而入,容欢早已坐在厢内里,低头对着什么发呆,当她进来,很快把一抹粉色揣回袖里。

他淡淡扫了幼幼一眼,接着将视线挪向车窗,一声不吭,置若罔闻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昨日又是争吵无果,然后僵持、冷战,一年多里他们似乎都是这样度过的,幼幼早就习以为常,坐到位置另一端,彼此间隔着一人距离,谁也不看谁,互不理睬,简直跟陌生人一样,外人皆羡慕瑜亲王与瑜王妃鹣鲽情深,如果看到这番情景,只怕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幼幼又觉不舒服,用手捂住胸口面冲车窗,呼吸微微急促。

容欢有所察觉地偏过头,迟疑下问:“怎么了?”

“没事。”她吸几口气,努力把干呕的感觉压制下去,尔后有所缓和,才挺起腰淡淡道,“可能有点晕车。”

以前她从没晕过车,倒可能是早上吃什么不适了,容欢没再多问,吩咐车夫放慢点速度。

抵达敬勤王府,幼幼刚要起身,却被容欢拉住手,她条件反射的往回抽,可惜对方紧握不放,她愠怒:“容欢!”

昏暗间,他笑得有些让人心惊肉跳:“别忘记我昨日说过的话,记住自己的身份,只要咱们的关系维持一天,你就还是瑜王妃,哪怕装也要装的像模像样,我不希望在外人面前做出什么丢脸面的事。”

他带有提醒的语气中又不失浓浓的讽嘲,幼幼衡量利弊,终于不再挣扎:“知道了。”

容欢冷笑,这才松开手。

下人搬来脚梯,容欢先行下车,待幼幼提着裙裾紧随出来,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一只手,他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骨节均匀,指甲磨得平滑整齐,肤色雪腻好似上等的羊脂玉白,真难相信一个男人的手也能生得如此好看,仿佛绝世艺术品捧在眼前,让人忍不住流连。

上一篇: 元徵宫词-番外 下一篇: 庶女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