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瑾简直两眼发直了,盯着那隐约映在屏风上的半身背影,优美如剪,竟忍不住胡思乱想。
萧扶白走出来,身上着件素色单衣,乌发随意披散肩后,未干及腰,还泛闪着潋滟水光。
“怎么了?”他一靠近,满身暗香袭来,仿佛是之前一不小心,醉坠入那天界的七彩花池。
柳轻瑾下意识倒退两步,抿抿唇:“我……我不知道你正在洗……”
似乎看出她的紧张,萧扶白唇边泄出一缕轻笑。
柳轻瑾马上转入正题:“我最近……听到一些谣言,是关于我跟你的……”
“是吗……” 萧扶白突然漫不经心地撩下发丝,原本清逸之姿,又平添出几分邪意慵懒的味道。只觉如仙似妖。
柳轻瑾眼睛一瞪,目光停留在他松散的衣襟口处,竟清楚可见那白皙冰玉般的肌肤以及线条精致的锁骨,美得惑人心弦,仿佛一触就化了。
她脸刹时生红,猛咽口唾沫,讲话更不利落:“你之前……有、有没有跟那些媒婆说什么?”
完全不在意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萧扶白想了想,回答:“哦……好像有。”
“说了?那你都说什么了?!”柳轻瑾惊呼。
“两句话而已。”萧扶白微微一笑,“你们都看明白了?那就不要再来了。”
“就这两句?”柳轻瑾不可置信。
“是啊……”萧扶白眼波轻漾,睨她,“不然你以为什么?”
“我……”柳轻瑾被问得噎住,手指开始抠弄起袖角,目光四处乱瞧,半晌磨磨唧唧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说我是你娘子……”
莫名地,说到“娘子”两个字,双颊红晕更耀。
萧扶白听完,眼神却温柔极了,仿佛近在咫尺的人,真是愿让自己倾尽一生,来细心呵护的妻子。
“是吗。”他不惊不诧,语调甚至透出几许戏谑,“那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柳轻瑾却快气得炸开,举着拳头说明,“我才不是你娘子呢!”
她满脸坚定的样子,映入眸中,萧扶白笑意平静,却又感觉,分明有什么干涩的东西挤进眼角。
柳轻瑾郁闷,百思不得其解:“那你说,怎么就传成现在这样了?”
“许是你当时发火的模样,令她们记忆深刻吧……”
再加上彼此那番亲昵举止,不让人误会才怪。所以你传我,我传你,中间再发生点误差,谣言嘛,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归根结底,柳轻瑾还是怪他那两句话讲得意味不明。
她焦急:“那该怎么办?”万一让世澜知道了,他肯定会误会吧?
萧扶白目光锁定住她的表情,良久,启唇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啊?”柳轻瑾意外,感觉对方态度一下变得冷淡。
萧扶白说完,转身就往屏风后面走。
“喂,你干嘛去?”柳轻瑾无措地眨眨眼。
他头也不回:“洗澡。”
还洗澡?
据柳轻瑾所知,这家伙貌似天天都要洗澡。真是的,怎么一个大男人就那么爱洗澡?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柳轻瑾大步趋前,伸手去抓他的衣袖,不料因衣带未束紧的关系,左袖连衣竟被她一下子从肩膀上拽落,滑至肘下,顿时,那半边赤-裸的肌肤恍凝破茧而出,胜雪无暇,在昏暗的光线里呈现着惊心动魄。
那是种冰清玉洁的美,宛如浸润水中的白髓玉泛闪晶莹融光。偏偏他侧首时,黑到极致的长发滑散在那莲肌琼肤上,浑身似有妖气流动,一丝剔透入骨的魅感。
男子衣衫半褪,女子抓住不放。
眼前一幕,着实令人遐想万分。
萧扶白有些吃惊,继而唇角往上一扬,还未言语,笑已夺魂。
柳轻瑾脑子一懵,体内所有血液冲击到大脑,只觉那裸-露眼前的肌肤,好像雪镜般明晃晃地刺着眼睛。
身体沸腾燃烧,一股热流突如狂浪顺延鼻腔直欲喷薄出来。
也就在那一刻,柳轻瑾“啊——”一声大叫,捂住鼻子,飞也似的逃走了。
临近入幕时分,认亲的家属都已离开。碧连她们将前堂打扫完,便开始准备晚膳,铁石头肚子干扁,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等候了。
过一会儿,柳轻瑾急冲冲跑进来,颜红如霞,神色慌张,仿佛背后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她。
“怎么了?”铁石头见状诧异。
柳轻瑾也不说话,急促喘息着,仍有些惊魂未定。
铁石头不知道,但展宁心里清楚啊,已经猜出七八成,边上撇过脸偷乐。
瞅她不吭声,铁石头嘴里嘀咕一句:“怎么活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不料一语中的。柳轻瑾窘红着脸,开口即骂:“呸,姑奶奶我行事光明磊落,做什么用得着偷偷摸摸吗?!你、你才做亏心事……”
她越这么说,铁石头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眼神狐疑。
柳轻瑾一愣,干脆不理他,揉揉肚子撇开话题:“我饿了,快点开饭吧!”
“柳姐姐,不等萧大哥了吗?”嫣然问。
柳轻瑾挑挑眉毛:“没事,咱们慢慢吃,反正他也来得及嘛。”接着挪身到椅上,开始愁容满面地想:
不对啊,以前她在山寨,就算七八个大男人坦胸露背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见怪不怪,觉得没什么啊,怎么这回一见他的……就、就……
她趁人不注意,伸手偷偷按下心房,发觉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吓得她一哆嗦,赶紧又把手缩了回去。
没多久,萧扶白衣衫整洁地出来了。
几人围坐在饭桌前吃饭。萧扶白慢条斯理地吃着,稍后发现,自己每夹一道菜时,对桌人,柳轻瑾的目光就会往自己这边扫扫,他一抬头,对方立即垂下眼睫,过会儿夹菜,对方又扫来几眼,一抬头,又收回目光……
铁石头还在纳罕柳轻瑾之前的反应,想萧扶白或许知道,遂开口问:“对了,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事?她慌慌张张的就……”
“啊——啊啊——!”柳轻瑾突然扯着嗓门嚷起来,直令铁石头耳膜一阵作疼,不得已止了声,就听她道,“这酱紫肉真好吃啊!你们都赶快尝尝!”
她开始忙忙叨叨地给每个人夹菜,轮到萧扶白时,特意往碗里夹了好几片,还连带其它菜肴,简直快堆成小山高了。
萧扶白一抬头,就见她朝自己狂眨眼且投以谄媚地笑容。
这是在刻意讨好自己,不要把事情说出来么?
明白某人的用意后,萧扶白无奈地摇头一笑,继续用着碗里的菜。
在柳轻瑾的提心吊胆下,一顿晚膳终于平静地结束了。
然而紧接,展宁脸色陡变,惊觉一喊:“宗主!”
说时迟那时快,萧扶白手中的竹箸,刹那变作锋利刃器,往窗外一掷,正中欲要偷袭的男子喉心处。
几乎与此同时,门窗被弹飞碎裂,又有数名蒙面黑衣人蜂涌般冲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