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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照疏影风临雪(16)+番外

过去了五六日,岑湘侑来找过雪,原来是齐夫人发来请帖,邀她们后日到齐府赏花。

过雪这才反应过来齐夫人是指陆槿涵,神情犹豫不决:“我……”

“二姐,你的病不是已经痊愈了?”岑湘侑截断她的话。前几日从潘姨娘口中得知,大哥肯向陆府提及她与六公子的亲事,岑湘侑私下欢喜得几乎睡不着觉,这不没过多久,陆槿涵就发来了邀请?别瞧陆槿涵已经出嫁到齐府,但关于娘家的事她岂会袖手旁观,尤其是涉及到她最疼爱的六弟的婚事,是以岑湘侑自作多情地认为,平时喜欢清静的陆槿涵特意发来邀请,表面是赏花饮茶,实为对自己的考量。其实她与陆槿涵的关系并不亲近,反倒是过雪与陆槿涵相处甚为融洽,虽说过雪与六公子的事让她有些隔阂,但如今过雪克母名声在外,六公子与她的关系又早已疏远,根本不具威胁。她叫过雪一同前去,不过是为拿对方当挡箭牌,免得届时被陆槿涵挑错。

过雪自不晓得陆槿涵心中的盘算,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去,如果其他夫人小姐发的邀帖,她定然推辞不去,可涵姐姐不比其他人,上回在侯府寿宴上相见,彼此倾心相谈,分离时俱感不舍,况且她还答应过涵姐姐,改日定要见一见小外甥,倘若她推拒,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二姐,你整日呆在屋子里,闷都闷死了,早该出去散散心,况且你与涵姐姐早就熟络,咱们一块儿去还能凑个热闹。”岑湘侑摇着她的胳膊软磨硬泡。

过雪想着毕竟是齐府邀约,不会见到陆庭珩,左思右想,终于颔首答应。

待到那日,过雪与岑湘侑应邀而至,齐府家婢将二人引领到醉芳亭,陆槿涵正与几名年轻美妇聊着闲话家常,见她们来了,特意起身热情地招呼。

陆槿涵邀请的人不多,算上她们,在场也不过六人而已,且余下三人俱为齐家已经出阁的小姐,岑湘侑见此情景,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

过雪一眼就瞄向了陆槿涵怀中的小娃娃,裹着红锦小衣,嘟嘟着嘴,长得粉雕玉琢,简直跟女孩子一样,正是齐家的嫡长孙。

“这位准是严小公子了。”岑湘侑鲜少看到小孩子,颇为好奇的打量。

陆槿涵微微一笑:“你们来的可巧,才让奶娘喂完奶,正闹着呢。”

过雪接过侍婢递来的拨浪鼓,拿在手中轻轻摇晃,齐觅吮着白嫩的手指头,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紧随着拨浪鼓转动。

“这孩子的眼睛长得真像涵姐姐。”过雪感叹一声,喜欢得不得了。

陆槿涵笑道:“也只有这双眼睛了,别人都说这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过雪羡慕不已,岑湘侑从旁道:“让我抱抱可好?”

陆槿涵自然同意,小心翼翼地把齐觅递去,但岑湘侑哪里会抱小孩子,没过多一会儿,齐觅就开始不安稳,嘴里哼哼唧唧的,使劲踢蹬着小腿,岑湘侑虽是急得满头冒汗,却不忘记讨好陆槿涵,不断夸着孩子怎样怎样俊俏。

她衣衫上熏着刺鼻的桂花花露,把齐觅呛得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岑湘侑愈发尴尬,赶紧朝过雪笑着:“二姐,这孩子可爱得紧,你也来抱抱。”

过雪也是初次抱小孩子,心里有点紧张,唯恐哪里不留意就伤到对方,好在有陆槿涵的指点,换了正确的抱姿,齐觅才慢慢安静下来。

亭外一横长方形大案上,摆着几株品种珍罕的牡丹,煞是缤纷艳丽,夺人眼球,尤其是那姚黄魏紫,据说一株就能开价到一百万钱,齐长公子尤爱牡丹,可是花了不少银钱请到有名的花匠培植的。

几人吃茶聊天,摇着纨扇在案前赏花,过雪却一门心思集中在齐觅身上,她太喜欢小孩子,觉得那柔柔软软的身体像小动物一样依偎怀中,撩得心窝都在发痒。她一会儿摇着拨浪鼓,一会儿又与齐觅勾勾手,亲亲小脸蛋,齐觅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呦。”陆槿涵与姚夫人联袂回到醉芳亭,见齐觅在她怀中一动不动,姚夫人以扇掩唇,“居然睡着了。”

陆槿涵十分诧异:“这孩子平日最黏我,每每总要被奶娘哄了好久才肯睡着。”

齐觅两只小手像八爪鱼似的紧紧搂着过雪的脖颈,夏日本就炎热,过雪头上渗出一排碎汗,却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宝宝,发觉齐觅浑身也热得发汗,她担忧地开口:“这亭里风大,可别着了凉。”

陆槿涵忙让奶娘去抱孩子,齐觅迷迷糊糊地动弹一下,反倒把过雪搂得更紧了,过雪莞尔:“好不容易才睡着,别给扰醒了,我抱着他回去吧。”

陆槿涵莫可奈何,略含歉意地讲:“真个儿不令人省心的,还要劳烦你一趟。”

过雪逗趣:“有何劳烦的,我巴不得跟他多黏一会儿呢。”

陆槿涵笑笑:“那让奶娘领你去吧。”

过雪闻言,将冬袖留在醉芳亭,便随着奶娘往后苑幽阁走去。

把齐觅放进婴儿小床里,看着那一张粉琢玉砌的小脸,过雪越看越爱,反倒生出不舍之感,奶娘笑道:“姑娘一瞧就是个面慈心善的人儿,菩萨保佑,日后准是多子多福。”

过雪怔愣,尔后眸底一黯,敛睫轻轻掩住。

不知怎么,齐觅突然醒了,在摇篮里既哭且闹,奶娘念了声“小祖宗”,赶紧抱在怀里哝哝地哄着,过雪知她要忙活一阵儿:“我先回去好了。”

奶娘正欲唤丫鬟,过雪道:“不打紧,我正想一个人走走。”

“姑娘可记得来时的路?”奶娘问完,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过雪掀起帘子,回首嫣然一笑:“记得了。”

那天光映照着玉靥,透出晶莹的珍珠白,好似雪落琼蕊,融化成了流光,美不可方物,竟把人看得一痴。

她沿着曲廊踱行,穿过花林时,闻见空气里飘来一股幽渺的茶香,不禁纳罕,是谁在花林里煮茶?

这般想着,她情不自禁朝花林深处行去,四面翠柳掩映,葳蕤垂纱,闲花倚芳,娇莺啼啭,分外岑寂,那茶香随风袅袅拂游,有梅兰之雅,更甚花香,亦如煮茶那人,云一般雅洁淡泊的心性。

“公子。”绿柳荫处,传来侍从一声轻唤。

过雪大感意外,以为是齐府中的男子,刹住脚步正欲回避,恰好一剪清风吹开万缕柳丝,眼前豁然开朗——亭台中那人兰衫玉冠,清姿秀逸,眉目轮廓是永志不忘的熟悉,霎间心如烈火烹油一般,四溅飞扬,只觉呼吸若断,而对方有所感知地移目望来,两厢相顾,皆是失魂若痴……

过雪猛地醒神,转身欲离,陆庭珩失声喊道:“等一下!”居然追了出来。

只恨曾相识2

过雪被他一拦,仰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有刻骨惊心的伤痛快似离弦之箭,从彼此眸底一现闪过……只觉宛然如梦,不敢相信对方真的就在眼前。

“我……”陆庭珩目光焦急地凝在她脸上,瞬也不瞬,害怕下一刻她就会突然消失,话语吞吐着,几难成句,“你怎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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