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这该死的血缘,他与勉儿,又何苦分离,又何苦相互折磨!
“爹,娘……谢谢你们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今后,只当我死了……”他用剑削掉自己一缕头发,灰白如烟,碎散半空。
慕远盛惊慌:“沚儿,你不要想不开,你就算不是我亲生,这么多年来,我也早视你如自己的儿子!”
慕沚惨然一笑,声如金石坠地:“该走的是我,而不是勉儿,我才什么都不是……我要把她找回来,否则今生绝不踏入慕家一步!”
慕夫人闻言,扯着哽咽的嗓子,伤心欲绝地呼唤:“孩子!你不要走,你回来!”
但慕沚头也不回,决然而去。
“淑惠!”
“夫人!夫人!”
慕夫人身子一软,昏迷在丈夫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就要进入全文的最后部分啦,当然,我写的比较慢,还请大家多担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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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年华
三年后
“这样,这样,然后穿过,撑开……”月桩与寄烟相对而坐,月桩两手巧妙地一翻,红绳在她手中变成了一个鱼网形状,展现给旁边的小郡主瞧。
小郡主穿着红锦绣裙,头顶两个团子发髻,看去也不过两三岁的年纪,肌肤雪嫩,樱桃小口,长得亦如瓷娃娃般粉妆玉砌,煞是可爱。
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目不转睛,过会儿,寄烟翻过月桩手里的红绳,又变成一个花瓶形状,让她只觉惊奇不已,拍起肉乎乎的小手,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
寄烟笑道:“郡主要不要也来试试?”
“嗯。”她点点头。
寄烟坐到旁边,一边把红绳绕在她的手指上,一边细细解说,小郡主似懂非懂,模样全神贯注,寄烟则跟变戏法似的,左缠右绕,最后小郡主“呀”了一声,发现绳子在她撑开的两手下展现成一柄红伞,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了。
凉亭内,慕勉神情宛如寂雪一样宁静,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小郡主的身上,看着她微笑,看着她玩耍,看着她的每个小动作,不曾移动半分。
一剪徐风拂过,她用手抵唇,轻咳两声。
月桩心细,赶紧跑过来:“夫人,这会儿风大,我去取件披风来吧。”
“不妨事的。”看着她们玩得开心的样子,慕勉心内也颇感欣慰,眼尾余光一扫,恰好看到燕丰璃的仪仗迤逦而来。
小郡主听着动静,小脑袋一扭,瞧见来人,登时起身踏着小步子,颠颠儿跑上前,举着两手让抱:“父王、父王。”
燕丰璃温柔地弯下腰,将奔来的小人一把抱起,亲亲小脸蛋,唤着她的乳名:“汐儿乖,今天有没有听娘亲的话?”
“听了……”小郡主奶声奶气地回答,舍不得松开手中的红绳,献宝似的举给他瞧。
燕丰璃佯作不解:“这是什么呀?”
小郡主告诉他:“伞。”
燕丰璃夸赞:“这么厉害,汐儿自己绕的?”
“嗯。”小郡主答完,又马上摇摇头,表述仍有些不连贯,“不是汐儿自己,还有,寄烟姑姑……”
“噢,原来是这样啊!”燕丰璃宠溺地刮下她的鼻尖哄着,紧接抬头,目光朝凉亭的方向望去,当映入慕勉的身影,那蕴于眸底的缱绻柔情,多得几乎要溢了出来。
慕勉被月桩搀扶上前,向他缓缓敛衽一礼。
燕丰璃因怀中抱着小郡主,无法阻止,叹声中又掺杂着浓浓的怜惜:“你现在有孕在身,不是叫你不要行礼了。”
慕勉起身,眉目娴静如花,清浅莞尔:“殿下今日议事这么早就结束了?”每日上午,他都会在云霄殿与群臣议论政务要事。
燕丰璃柔和的眼神瞬也不瞬,似乎舍不得不看她,:“还没有,是今日天气炎热,孤想着回宫换件衣服,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慕勉听他说热,不禁去哄女儿:“汐儿听话,不许老黏着你父王了,来,让寄烟姑姑抱抱。”
孰料小郡主一听,就跟叫她离开温暖的被窝似的,蹬着两条小短腿,使劲搂着燕丰璃的脖颈往上爬,比八爪鱼还缠人。
燕丰璃一下子不舍了,急忙开口:“没事,没事,让孤再抱会儿汐儿。”尔后腾出右手,将慕勉的一只芊芊玉手握在掌心里摩挲着半晌,忍不住蹙眉担忧,“都到夏日了,你说你,手还这般冰凉,那些个燕窝补品,你平时可有按时吃?”
慕勉唇畔流出浅笑,扩散上眉眼轮廓,有种余烟未散的美:“有月桩跟寄烟在,我想忘也忘不掉的。”
燕丰璃这才放心,仔细叮嘱:“风大的时候出来,记得多披件衣服。”
“嗯……”慕勉颔首。
小郡主不安分,在他身上闹腾,嘟嘟着嘴撒娇:“父王,陪我玩……陪我玩……”
燕丰璃疼爱地把小郡主抱在臂弯里,开始左右晃来晃去,玩起“荡秋千”,小郡主最喜这个,觉得自己像是飞了起来,一阵开怀大笑,慕勉坐在一旁,看着燕丰璃陪女儿疯玩了几把,最后才颇不情愿地走了。
桃粉疏影,蜂蝶弄舞,氤氲着浓雾的花苑深处,有一道朦胧的人影,穿白衣,执长剑,伴着风吟,肆意挥舞,清姿美若蛟龙腾云,切花落雨香绮涟,整个人似在漫天细雪里纷飞,说不出的飘逸绝尘。
他停下来,一回首,仿佛在朝她微笑,那脸,亦如海市蜃楼,难以辨别。
一梦醒来,皆化乌有。
慕勉睁开眼睛时,两滴晶泪,缓缓滚过粉腮。
“夫人,又做梦了吗?”月桩已经习以为常,用绢帕为她轻拭了。
慕勉目光空茫地盯着花纹床顶,有些魂不守舍,片刻后,眸子才凝聚焦距,恢复如常:“郡主呢?”每次醒后,她都想赶紧看看女儿。
此时午后,阳光正暖,月桩笑着回答:“郡主比您早醒了半个时辰,因闹着要见燕王,寄烟就带着她去藏月阁了。”
藏月阁是燕丰璃批阅奏折的地方,慕勉闻言,出声责怪:“这个时辰,正是殿下例行处理政务的时候,怎可带她前去?”
月桩忙解释:“夫人莫气,许是上午燕王答应要给郡主吹笛子听,小郡主睡完才开始闹的,况且夫人那时睡得熟,也怕惊扰到您。”
慕勉一叹,摇摇头:“扰我没事,但殿下是一城之主,理应以国家政事为主。”
月桩颔首称是:“夫人教训的是,奴婢这次谨记了。”
慕勉思付下,嫣唇轻启:“你随我去一趟藏月阁。”
月桩微诧,不禁劝道:“夫人怀胎三月,太医交待还是不宜多走动,奴婢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燕王就该带着小郡主回来了。”
之敢这么说,是因燕王待慕勉的宠爱非同一般,当年她诞下小郡主后,便被晋为侧妃,宫中人人皆知,燕王勤政不贪美色,身边唯有两个女子,而燕王的眼中似乎只有侧妃一人,日夜伴其左右,简直可用“专情”二字来形容。至于燕王妃,行事十分低调,对慕勉既不亲近,也不埋怨,久居紫泠宫,却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