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苑内一片欢声笑语,卫夫人是极亲善的一个人,本身又喜欢慕勉,是以见她来了,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奈何女眷太多,与慕勉交谈几句后,便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其中聚集着不少名门官宦家的小姐,慕勉与她们自然说不到一块去,径自选了一处凉亭就座,她本就不适应这种场合,呆久了,愈发感到枯燥乏味,无聊到直恨不得数起自己的头发来。
“你就是慕家的千金吧?”一名年轻女子突然坐到凉亭里,主动跟她攀谈,“我爹爹名叫任丘因,被江湖人称作三手夺魄。”
慕勉纵使未涉江湖,但对于名动天下的武林绝技以及有名有望的人物,还是有所耳闻的,比如四大世家里,沈家的“冷蝉指”,云家的“惊鸿乱影”,唐家的“雪羽遮天”……倒是不曾听说过什么三手夺魄任丘因的。
她不说话,那任姑娘却是话题一转,笑盈盈地问:“你的口脂颜色真好看,不知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慕勉扫她一眼,语气淡淡:“是我哥哥买给我的。”
“你哥哥……慕公子吗?”任姑娘的眼睛亮了亮,感叹一声,“你哥哥待你真好。”
慕勉不愿多说,但那位任姑娘仍旧自顾自地开口:“早就听闻慕公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有幸一睹风采。”
“是吗。”慕勉不冷不淡地回答,“可巧,我哥哥今日也来了,正与卫千户他们在西园观看擂台宴,你想看,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任姑娘道:“我爹爹此刻也在西园,但他说了,今日是以武会友,尽是些大男人们,女子家不易抛头露面。慕姑娘若是愿意,我们不如交个朋友,彼此也能相互往来。”
慕勉仔细审视她两眼,傅粉施朱,翠柳烟衫,确有几分姿色,启唇慢慢吐出两个字:“好啊。”
任姑娘闻言一喜:“这么说来,以后我可以常到府上拜访了?”
“这倒无妨,不过就怕任姑娘拜访的次数频繁,难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如果传到我未来嫂嫂的耳朵里,怪罪到我头上来可就不好了。”慕勉瞧着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
“你、你未来的嫂嫂?”她满脸不敢置信,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你是说,慕公子已经定亲了?”
“是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慕勉笑得格外灿烂,好整以暇地望过来。
任姑娘打起结巴:“这怎么可能呢,可是……我……从未听说这件事……”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慕勉慢悠悠起身,整顿下微褶的裙裾,一字一句道,“比如我哥哥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以及,你身上玫瑰花露的味道太刺鼻,我哥哥肯定也不喜欢,更重要一点,那些千方百计为了接近他的女子,他肯定更不喜欢。”
那任姑娘脸都绿了,慕勉视若无睹,扭头施施然走掉。
她在苑内又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坐,耳根子终于重新获得清静。稍后,秋渡赶来寻她,慕勉这才打起精神:“西园那边如何了?”
“热闹着呢,一时半刻怕是完不了。”秋渡知道她定是坐不住了,“小姐,你要是觉得闷,不如咱们先行回去吧。”
“不要,哥哥不是也没走……”反正在这儿等跟在家里等是一样的。
秋渡倒被她的话提醒了:“小姐,刚才我去西园的时候,并没有见着公子爷。”
慕勉神情错愕:“哥哥不在?他走了?”
“可我见临安还在,许是公子爷一时有什么事,暂且离……”秋渡字音尚未落全,慕勉已经往外走,她赶紧问,“小姐,你要上哪儿去?”
慕勉脱口而出:“闲得无趣,我想四处逛逛。”
秋渡环顾周围,满脸难色:“这、这不太好吧……万一老爷派人来寻……”
慕勉想想也是,顿住脚步:“那你留下来,我爹要是让人找来了,你就找借口帮我挡一阵儿。”
“小姐,我、我看还是……”秋渡踌躇不决,正欲再劝,慕勉已经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卫府后花园建有水榭长廊,幽亭架阁,且栽植着四季名花,慕勉儿时曾随哥哥来过,对卫府颇为熟悉,走起来也算驾轻就熟,不过半道上,有名婢女倏然上前,朝她福个身:“慕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慕勉怔仲片刻,紧接着反应过来,“卫连?”
婢女颔首:“我家公子说有要紧的事,特地派我来寻姑娘,劳烦姑娘随我走一趟。”
慕勉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许是跟在卫连身边服侍过,自己一直没太留意。听完对方的话,她脑海迅速闪出个念头:“是不是我哥哥跟他在一起?”
婢女话不言多:“慕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这个卫连,搞什么名堂?慕勉虽然疑惑,但还是脚不迟疑地跟在她身后。
婢女领着她来到一处单独的小院,碧篁阴阴,风声细细,一下子隔离开外界的喧嚣,给人以幽凉舒爽之感。
慕勉正觉奇怪,那婢女已经恭敬退下,慕勉只得举步往前方的厢房走去,离门不过四五尺的一扇轩窗,恰好半敞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低沉又不失急促的喘息声,慕勉凑近一瞧,却是双面绣喜鹊登枝的屏风后,一男一女相互拥在墙的角落,身躯紧贴,衣衫凌乱,吻得火热而激烈,正值难分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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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佳人
这番光景,饶是慕勉一向胆大,此刻也不禁面红耳赤,而男子虽是背身相对,但那身量体形,慕勉仍旧一眼就认出来,不是卫连又是谁?至于另一个满面涨红,被按在墙角的女子……
慕勉顿感好笑地哼了声,难怪秋渡说薛旁婉也会出席这次卫府的柬邀,在碧苑却独独不见她的人影。适才领路的婢女,慕勉也终于记起来,正是以前经常跟随在薛旁婉身旁的小丫鬟。
慕勉冷嗤,为了个卫连,薛旁婉居然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了。不过心中没有半点愤怒,因为一想到慕沚不在这里,她就大大松了口气,满是欣然。至于眼前这一幕,她可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偏偏她刚一转身,薛旁婉就不早不晚地发出一声叫嚷:“啊,窗外有人!”
卫连本正处于亢奋,一听她的话,霎时变了脸色,匆匆系紧腰带,几步夺门而出。当看到站在屋外的慕勉,不由得张大嘴巴,完全惊呆:“怎、怎么是你?”
慕勉想那婢女虽是薛旁婉的人,但听传话却是受了卫连的吩咐,一时也不知是他们二人谁的意,懒得理会眼前人,就要往院外走。
卫连见她不吭声,有些生气地搦住她的柔荑:“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会跑到这儿的?”
慕勉甩开手,同样没好气:“特意叫人把我引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看这出戏吗?”
“什么?”卫连被她瞪得身形不自觉往后仰,满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