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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裹娇(91)+番外

慕勉方是喜上眉梢,蓦听此话,不啻于晴天霹雳:“为什么?”

谢苍霄道:“万年雪参乃稀世珍物,生长于塞外山巅高处,长年大雪,罕有人迹,就连皇宫大内,也不过仅存五株,据说当初始帝缔建王朝,六王有功,各赏封地,其中两株万年雪参,分别赐予了幽州燕王与英州厉王。”

面对近乎绝望的慕勉,谢苍霄摇头叹气:“皇宫守备森严,岂是轻易可闯之地,如果前往塞外山巅寻找,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尽头。眼下你哥哥中毒已深,又被耽搁数日,倘若三天之内做不出解药,邪毒深积,他将终生目盲,永不见天日。”

慕勉伸手扶着廊柱,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欲坠,是一团火,将她由里而外烧着,快要化成寸寸灰烬。

这一刻,所有景象从眼前消失,她的四周,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在不远处,突然有了一点亮光,照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她看到了,是慕沚,白衣胜雪,拉着她满院子乱跑,彼此嬉笑打闹,好不开心,画面一转,她不知为何摔倒了,用手捂着眼睛,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慕沚个头儿比她高,慌慌张张地蹲下来,一边哄她一边用袖子给她擦泪,她受伤了,他背着她,她生病了,他守着她,她犯了错,他替她挨骂……然后,画面又转换了,流光似水,年华如花,只见他乌发飞倾,华亭舞剑,正是玉骨天成,风清神秀,而她站在廊下,垫着脚尖观望,恰好他一眼回眸,两厢凝睇,全是会心的笑……

甜蜜的、幸福的、欢喜的、痴恋的、缠绵的……拼凑成一幅巨大的画幕,然后轰然倒塌,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像袭来的刀光剑雨,刺破她的眼角、嘴唇,脸庞、胸口……

画面消失,她又回到了现实。

只余下,师父那一句话,在心头反反复复萦绕着——

其中的两株万年雪参,分别赐予了幽州燕王与英州厉王。

幽州……燕王。

☆、第59章 卑求

夜深人静,有银色的月光漏进,照得屋内陈设泛起一层朦胧的白,光影迷离,疑幻疑真。

整整一晚,慕勉辗转未眠。

是一种不知名的矛盾,熬得她几乎五内如焚,是该一错再错,深陷泥足?还是该承受事实,此后愧疚一生?

思绪不停歇,蚕丝般纠缠,眼前总有画面幻像飘过,光怪陆离。

终于,她抓紧被衾,陷下五道极深的指痕,透露着那份坚定与决绝——

她要让慕沚的眼睛痊愈,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起身梳妆,用一个玉篦,没入青丝间,堆雪砌云,盘髻如花,再别一支白莲玉簪,似点睛之笔,绽放开精致雅丽。

她在桌前留下一笺小字,推门而去,彼时天未破晓,世间好比鸿蒙未开,总觉一个细碎脚步,都能将万物惊动。

慕勉一路策马飞驰,待到城门,五鼓钟鸣,天色熹微,城门已经大开,她顺顺利利地出了城,直奔郊外。

深林之中,那座建筑依旧富丽堂皇,朱砖碧瓦,画檐翘脊,掩在重重翠叶里,恍若世外宫阙。

当年她意外撞入,哪里晓得,此处原来是幽州历代王族修养避暑之行宫。

慕勉心怀忐忑,尽管已知物是人非,但眼下别无他法,能选的,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行,就算是阴曹地府,她也得试一试。

果然,门前侍卫二话不说,把她阻拦在外,倒是训练有素,没有蛮横地将她赶走,这才让慕勉得着机会开口:“我找李未,李总管。”

李未曾经在燕丰璃身边听差,自然识得她,慕勉只担心燕丰璃离开行宫后,他也随同而去。

侍卫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你是何人?”

慕勉心头一喜:“我与李总管是旧识。”迅速去掏袖子,表明来意,“这是我的名帖,劳烦大人交与李总管,他一瞧便知。”

侍卫接过名帖,翻开检查了几番,确定无可疑之处,方道:“你且等着吧。”

慕勉心中有了希望,自肯留守原地。

大约半盏热茶的功夫,就瞧着李总管走出来,看到她时一脸惊奇:“哎呀,竟然是慕姑娘,出乎意料,出乎意料。”

慕勉不遑说明,他已经道:“慕姑娘还请内堂入坐。”

慕勉便在他的引领下,一路穿廊度门,过桥经泉,眼角匆匆瞥过,一草一木,镂雕廊璧,只觉甚为熟悉,那段前尘往事,倏然历历在目,她慌忙低首敛眸,一切便成过眼云烟。

来至内堂就座,李总管吩咐侍婢端茶倒水,礼数周全,对她竟是一如既往的客套。

慕勉有求于人,虽然心急如焚,但不敢妄自张口,作势拈起茶盖,轻轻呷了几口,一不留神,烫了舌头。

李总管察觉到她心神不宁,这才坐下来,笑声笑语:“慕姑娘此番前来,不知找李某有何事?”

慕勉忙搁下茶盏,迟疑片刻,缓缓启唇:“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李总管能够帮忙。”

李未笑道:“慕姑娘客气,但凡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慕勉两手发抖,突然有点吐字艰难:“我……我想见燕王殿下。”

李未听了脸色微变,默不作声。

慕勉知道这会令他为难,如今燕丰璃尊贵为王,是幽州之主,身份地位非同小可,想要见上一面,岂是轻易之事。

李总管缄默,慕勉按捺不住情绪,再次开口:“若非情况迫不得已,我绝不会来麻烦李总管提此不情之请,我……只希望能见他一面……”

李总管无奈,笑着出声:“慕姑娘这是着实为难在下啊,燕王殿下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就连我这个曾经在身边伺候的,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慕勉有些失落:“我知道……”但很快打起精神,“可是眼下我能求的人,便只有您了,李总管能否念在我与……昔日的情分上,替我想想法子?”

“这是当然。”李总管接过她的话,“慕姑娘与燕王殿下当年的那场情分,我自然看在眼里。”

慕勉一下子面露喜色:“这么说来,李总管是肯帮我了?”

李总管看着她,目光似乎意味深长,良久,兀自一叹:“看来,慕姑娘是太不了解燕王殿下了……”

这般自言自语的一句,听得慕勉云里雾中,而他也没有多说的意思,正过话题:“既然慕姑娘不辞辛苦,特地赶来寻我帮忙,李某也不会置之不理。”

慕勉刚要感谢,但被他打断:“我只能竭尽所能,把慕姑娘的请求传到,至于燕王殿下肯不肯相见,如何反应,便是我所不能左右的了。”

慕勉得他相助,已经十分满足,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多谢李总管。”

李总管不在意地摆摆手,接着想到:“那慕姑娘你……”

慕勉会意,她是瞒着家人出来的,因此道:“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好了。”

李总管颔首:“既然如此,不如请慕姑娘移动玉趾,到曦韵阁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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