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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37)

祈云修则静静守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玉人皎容,内心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但很快又察觉另一份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孟湘环微眯着一双狭长凤眸,正饶有兴趣地在他脸上打转,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也觉得不太正常,似乎是在想入非非……

想到自己正身着女装,祈云修一下子铁青了脸,身子微微作抖,偏又无从发作,干脆把头调过去。

待花以怜运息一周后醒来,先前疲惫已经一扫而空,精神大好,而东方天边也泛起一丝鱼肚白,不久,便有宫使前来叩门:“护法,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护法吩咐便可起程。”

话音甫响时,凉凉的剑锋已贴在颈肌上,孟湘环知趣地笑了笑,启开唇:“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宫使一应,门外再无动静。

孟湘环眼波斜睨旁人:“怎么样,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花以怜眸角略一上扬,凝成清幽的冷色,却端的绝丽,迅速伸出两根青葱似的素指,拍活他身上穴位:“你所中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点穴手法,即使现在行动自如,但也无法再施展武功,与普通人相比没什么两样,就算到了西月宫,恐怕也无人能解,说不定他们还会嫌你再无用途,一刀解决了你,因此你大可斟酌下眼前情形,不要因一时聪明,反而弄巧成拙,丢掉自己的性命。”

“多谢告诫。”孟湘环笑呵呵地用指拨开架在自己颈上的剑锋,起身活动一下手脚,方挑了挑眉道,“我虽受你们胁迫,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你们,绝不会反复无常。”

花以怜收回剑,随之垂下眼帘,好似隐忍了七年的苦痛、仇怨、愤恨,即将要得到了结一般,沉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抬首,一脸的决绝不悔:“师兄,我们出发吧。”

“嗯。”祈云修轻拍下她瘦弱的玉肩,这一刻,仿佛说着一句妥帖的抚慰,又仿佛发下一句温柔的誓言,“无论哪里,我都陪着你。”

花以怜朝他浅笑如花,转身时轻袂拂空,像是一痕被风吹散的翩然烟雪,清寒潋滟的眼波流掩在密密睫毛下,低眉敛目,须臾变得如杨柳一样婀娜柔婉,跟随在孟湘环身后。

祈云修红下脸,硬着头皮,也终于举步出去。

空地处停驻着一排马车,其中三辆,正是之前运送少女的黑蓬马车,而为首那辆悬璎锦盖的车驾体积虽小,却是华丽无比。

孟湘环领着二人来到车驾前,等候多时的宫使忙低头行礼:“参见孟护法。”

“嗯……”孟湘环状若无事地一应,而身旁的祈云修死死低着头,这一路害怕露出马脚,始终连头也不敢抬,如今站在外人面前,愈发心虚而不自在。

孟湘环勾起唇角,趁宫使低头之际,突然伸手揽住他纤细的腰肢,纳入怀里。

祈云修大吃一惊,就见他邪魅含笑地侧头,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既然要装,还不装得像一些?”

祈云修听完,斜眼瞥见宫使已缓缓把头抬起,慌忙高举纱袖,掩住半边脸容,偎入对方怀中,仿若不胜羞涩。

待宫使再抬头,发现孟湘环正意态悠惬地将一位蓝纱佳人搂抱在怀,而旁边还静静站立着一位素衣女子,低眉垂眼,十分乖顺婉约。

那宫使看得头脑一怔,又将视线投向蓝纱佳人,虽是衣袖半遮面,但眉目往上却已觉高华丽雅,只怕真容更是世间罕有的绝色,此刻她的脸庞贴在对方胸口,身子半倚半靠,看起来弱不胜衣,柔骨绵绵。

25在怀

“这是昨夜偶然抓到的小美人。”对方绷抖了下身,孟湘环暗笑,反倒搂得更紧,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讲,“她们二人伺候得很是周到,就不必关押别处,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好了。”

宫使不敢违逆他的命令,恭应退下。

祈云修松口气,便听耳畔传来一阵咯咯的轻笑,情知他是在取笑自己,心头怒火中烧,一把挣脱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偏生你比那真牡丹生得更动人,看来我孟某这回也算赚到了。”对上那对愠怒明眸,孟湘环凤目斜挑,风流韵味十足,“你如此放不开,方才势必露出马脚,倘若你觉得受辱,大可现在杀了我,以解心头之恨!”

祈云修回望花以怜,却觉为了她,什么轻薄折辱都能忍得,当即瞪过孟湘环一眼,转身掀开车帘,怎奈又是一惊——

这车厢布置得华贵精美,馡垫锦枕,水晶悬灯,四壁美人绘图,地铺白狐毛毯,似是用得椒兰一类香料,熏得满厢浓芳沁鼻,舒适中更见奢华,简直可当做一间小小的女子香闺看待,只是空间略微窄小,描红绣金的软座上,容纳两人尚可,但坐下三人,却是有些勉强。

厢内无一处不透露着香软旖旎的味道,更让人联想这马车主人的某种恶趣味。

眼见祈云修踌躇,孟湘环摇晃着那一柄坠玉折扇,惬然开口:“你们如果不想,也可以选择另外三辆马车。”

祈云修怕他途中耍出什么阴谋鬼伎,自然需人从旁挟制,但让师妹一个人混入其它马车,又有些放心。

他回首与花以怜对视,只见她秋波闪烁,嘴角盈笑,霎间,心意相通,扭头朝孟湘环冷冷道:“这倒没什么,只是要‘委屈’孟护法,挤一挤了。”

孟湘环不介意地轻笑:“请便。”

祈云修坐在中间,因三人身形都偏瘦,共处一位时,也不觉太过拥挤,只是个中的尴尬别扭,也只有对方自己才能体会。

“你干什么——”一路中,那人就像没有骨头架子似的,时不时便把身子歪斜着靠过来,探头呼出气息,触动着祈云修的耳边鬓发,钻入襟内颈肌,一阵发痒难受。

到底受不了他这番刻意撩拨,祈云修打了个激灵,忍无可忍地怒视过去。

“怪不得我的。”孟湘环就想看他生气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解释,“这厢里又窄又挤,路又颠簸,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不适应的话,大可跟你师妹换个位置。”

此话触动祈云修的心坎,要知花以怜在他心中好比无暇洁玉,山巅银雪,哪容得他人亵渎半分。

长而细的眉峰一竖,立有英气直现:“你要是敢动我师妹的心思,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啧啧,我不过说了一句,就急成这样,当真是个护犊子。”孟湘环不将他的怒火放在心上,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男子汉大丈夫,红起脸来也如此秀色可餐,比起你那个冰山师妹,才更让人感兴趣。”

“你——”祈云修本就是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又不经世事,被他连番调戏,一听这句,愣是懵了半晌……莫非此人,有着某种特殊的嗜好?

他咬着唇齿,气得雪面飞红,懊悔不该换这身女装。

“师兄……”察觉孟湘环对师兄的多次轻佻举动,花以怜附耳低言,“此人心术不正,我们暗中提防便是,不必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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