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环捏下她小巧的鼻尖:“这才乖了。”
鹊儿被他搂着小蛮腰,盈盈笑道:“护法可要听曲儿吗?”
“嗯……琼浆佳肴,美人在怀,自然有曲更佳。”孟湘环连连颔首。
鹊儿一笑,便径自取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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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熹微,一缕晨光穿透轩窗翠纱,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熟睡中的花以怜摇晃脑袋,嘴里喃喃不停地唤道:“衣遥……衣遥……”
然而得不到回应,只有纱帘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为气氛徒添一份孤寂萧索。
她慢慢睁眼醒来,却不见那人在身边,突然有些害怕地起身,随之下-体传来一股疼痛,原本青涩的少女身体,在一宵间发生了巨大变化,她弯下腰,捂住小腹隐忍着,同时感觉一向健康的身子,此刻仿佛被掏空了般,变得如此虚软乏力,暗叹这灭影三绝,果然阴邪得很。
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显然,是对方细心体贴地替她换过了,而身侧的床铺,仍能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水渍。是那一夜的泪,流淌不绝。
他的离开,花以怜似乎明白了,唇边苦涩地一笑,低下头,青丝的阴影罩住脸容,不想再动了,像空气一样的存在着。
“师妹!”不知过去多久,祈云修跃入窗内。
他手执一捧鲜花,正值兴高采烈,然见此景,吓得惊慌失措,忙背过身,结结巴巴地吐字:“我、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已经起了……”
花以怜万千心事,竟连他进来也不知,直至耳畔传来那清和温润的嗓音,才惊醒过来:“师兄……”
祈云修满脸不自在:“我看园子里花开的好,就想着摘一些来给你看看,你、你先休息吧,我下次再来。”
说罢,他举步向桌前,正准备把花插入玉瓶中,眼尾余光却不经意扫到遗落在床角下的一方白绢手帕。
他觉得眼熟,走近拾捡一瞧,果然是当年他送给花以怜的那枚绢帕,如今已成为她的贴身之物。
而现在,洁白的帕子上,却残留着一滩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祈云修盯着那带血的手帕怔怔出神,蓦然间,浑身一震,手指不由自主地抖索。
他自小在山谷长大,虽然不经世事,但与孟湘环相处这段时间,对方动辄口无遮拦,其内容总会听得令人面红耳赤,无形之中,祈云修对男女之事也隐约有所了解。
他似乎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血,就觉得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竟顾不得其它,慢慢抬起首:“师妹……”
花以怜本以为他放下花就会离开,然而投去目光,却看到祈云修懵了似的,僵立原地,那么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
他攥在手上的帕子,让花以怜头脑“嗡”地一响,宛如平地惊雷,彻底呆怔不语。
而祈云修也发现了她异于往常的变化,粉秀明丽的姝容化为了一脸苍白憔悴,那双寒澈逼人、黑嗔嗔的眸子,亦是蒙尘珍珠,视物涣散无光,原先清冽灿然的人儿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奄奄病弱。
他察觉不对劲,讲话都有些不利索:“师、师妹,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以怜脸上逝过一缕复杂异样的神色:“与师兄无关。”
祈云修呼吸一窒。
与他无关……
她居然说与他无关……
握紧那方绢帕,曾经看到她一直戴在身上,他是如此雀跃欢喜,然而现在,已经说不出是痛心还是悲愤。
“这是真的吗……”他像撑着脑海中最后一丝冷静慢慢问着她,受伤的眼神,竟看得人有了想哭的冲动。
47执念
这本是羞于启齿的事,但祈云修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急需从她嘴里得到一个答复。
事到如今,绝非一两句话可以隐瞒得住了,花以怜低头缄默,许久,终于答出一个字:“是。”
祈云修瞳孔瞬间涣散,身形一连踉跄着倒退数步,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知师妹一向是个志节高超,守身如玉的人,纵使情开念动,也尚能把握住分寸,又怎么会……
他一时心痛如绞,根本难以承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想到此际她凄然的神态,一念闪过,竟疯了似的冲到跟前:“是他逼迫你的对不对?!”
那双清如净玉的眼眸已是变得通红似火,花以怜为那眼中癫乱的痛意所震惊。
“你说啊——”祈云修失态地大吼出声,纵使现在雷鸣轰顶,也抵不过他心中的怒海滔天,嘴里有些胡言乱语地嘀咕,“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师兄!”花以怜闻言惊惶,急忙拉住他的左臂,不料祈云修恍若未闻,只一个劲地往门外冲,花以怜身体刚经采补之术,正是元气大伤,拉住他已觉费力,更别提把他整个人拉回来。
但她就是拼着一股力气,抓住对方的衣袖死死不撒手,人从床上被直接拖到地上,足被拖了六、七步距离。
“师妹!”祈云修终于清醒回神,痛跪在地上,把她揽入怀里。
“师兄……”花以怜艰难地开口,“一切……都是我心甘自愿的,怨不得谁的。”
“你说什么……”祈云修仿佛听傻了,到后来,嗓音发抖到几乎变了调,“你、你说你是自愿的?”
花以怜垂下眼帘:“妖女一旦练成玄阴秘笈,只怕天下再无她敌手,如果让她肆虐江湖为所欲为,武林将会变成一片血腥光景,衣遥为了遏制她,私下修炼了灭影三绝,却是一门极其邪恶的功夫……需损女子之躯,采阴补阳……但或许此等武功本身就具有邪性,衣遥虽答应过我不再修炼,但身体……却是不受控制……昨日你走了之后,他就突然……”
祈云修听完,手臂宛如两片落叶,从她身上松垂下来:“所以,你就牺牲了自己的清白?”
他似乎处于某种震撼烈痛中,浑身颤个不停,有险些崩溃的预兆。
花以怜无法直视他那惨然悲极的目光,偏过头不语。
祈云修显然难以接受,两行热泪如泉涌出,似哭又似在嘲笑着什么:“你为了他,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花以怜手指一掐裙裾:“如今我已非完璧之身,为师门蒙上羞辱,如果最后能保全性命,自会向师父领罪,师兄……如果也无法宽恕我,即可与我断绝师兄妹关系,就此离去,我绝无半分怨言。”
祈云修瞪大眼睛,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不由得起身倒退:“在你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我的,我是这样的人?”
就在方才,花以怜已经做出一个决定,她与封衣遥为了复仇,俱已各自做出牺牲,日后还不知有什么事是无法预料的,但到了这个地步,能在衣遥身边,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许多事,就由他们二人承担便好,何苦再卷入更多的人,尤其是纯善如水的师兄,一旦有所不测,只会让她愧疚更深。
花以怜面无表情,冷冷道:“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与衣遥之间的事,希望师兄今后不必再插手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