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连诚实都做不到,怎么能说自己性子好?”文丹溪说到后半句,故意拖长声音,语气中包含着深深的质疑。
陈信听到这话,伸开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垂落下来,胸脯不断的起伏着,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文丹溪也不催他,耐心的静等着。
良久以后,陈信还是自己说了出来:“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当时郑子朋邀请我跟他一起攻打环湖山,后来他说要把妹子许我为妻,我没同意。谁知后来她竟趁我喝醉时想赖上我,幸亏被我发现了……”
文丹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就她一个吗?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两年前我救了地主的女儿……看她可怜收留她在山上住了些日子,后来她又走了。”
“嗯,还有呢?”文丹溪像个老练的法官似的,一句一句的审问。
陈信这时也觉察出不对劲了。他抿了抿唇,不悦的接道:“哪有那么多还有?就这几个。”
文丹溪轻轻一笑暂时打住这个话题,她想了想又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家乡时父母有没有给你定亲吗?像你这么大的男子一般都成亲了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停妻再娶?”文丹溪知道古人早婚,除了极个别的,像他们这么大年纪的男子一般都成家了,有的孩子都会干活了。
不过,文丹溪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句话一出,气氛陡的冷却下来。文丹溪本能的觉得不对,她一抬头,就见在陈信定定的看着自己,她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森森冷意和吓人的戾气。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听他用冷硬的声音说道:“我,没有父母,自然也没有定亲。”
文丹溪正在思量到底哪一点出了差错,就听陈信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我虽然没有二弟聪明,但也不是真的缺心眼,你刚才是在套我的话吧?”
文丹溪心里一沉,刚要开口解释。
就见他决绝的挥了一下手,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提这事了。”
文丹溪突然觉得心中有点堵得慌,连忙说道:“我问这个问题难道有错吗?我一个女孩子谨慎些总没错吧?你无缘无故的发火是何意?”
陈信古怪的笑了一声:“对,你没错。你们谁都没错,错的是我!我本不该向你提亲。”说完,他大踏步离开。
文丹溪愣在原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这笑声中听出了一丝悲怆。
走到院门口时,陈信突然又停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救了我四弟,我救了你的姐妹和乡亲同时也坏了你的名声,咱们之间算是结了。”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跟她划出界线了。
文丹溪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了他的忌讳了,但现在对方这种状态,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陈信说完这句话,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院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陈信在外头吼叫:“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贺黑子,跟我一起回山。其他人留下来。”
不多时,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和马的嘶鸣声。嗒嗒的马蹄声由近变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中。夜渐深,在打谷场乘凉的人们逐渐散去。
李冰雁已经牵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她把两人送回屋里又折回来走到文丹溪身边,关切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文丹溪也有些不解,陈信为什么刚才突然发作,便有选择性的将事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她又问道:“姐姐你说,他都上门提亲了,我侧面打听一下他家中的情况并不为过吧?”
李冰雁帮她捋捋额角的鬓发,温和的笑笑:“你呀,怎么犯起傻来了,你可以找旁人打听嘛。”
文丹溪摇摇头:“我问了,他们都不知道。”
这下李冰雁也好奇起来了:“连他的结拜兄弟都不知道?”文丹溪肯定的点点头。秦元知不知道她不敢确定,但其他三人是真的不知道。
李冰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用充漫疑虑的口吻说道:“可能是陈将军他有不想诉诸与人的苦衷吧。”
文丹溪苦笑道:“怪不得有人说他这人阴晴不定,狗脸一样,说变就变。算了,这样也好,我们正好清静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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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病人 ...
“可是……”李冰雁的嘴唇动了动,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当时和他共骑一马的事传出去了怎么办?”
文丹溪听了不介意的说道:“我当时纯属迫不得已。再说我找了人来,当时村里有多少人得救?他们若是事后再说我是非,还是人吗?”
李冰雁一想也是,她的脸上不觉带了些笑意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人的想法咋就那么个别吗?平常看着挺和气,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文丹溪笑笑:“心眼多不好吗?我们孤儿弱女本来就活得艰难,再蠢笨些,还不被人吃了?”李冰雁点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各自去歇息。
从那天两人吵完架后,一连数日,陈信再没来过清溪村。不过,破虏军的其他士兵对文丹溪倒是跟以前一样。
文丹溪对这些也不放在心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她一闲下来就开始认真钻研哥哥文丹义留下的医书。因为她前世主攻外科,对于中医涉猎不深,现在便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医术。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村子里,听说,每年麦收后就有马匪横行,一到这时候,姑娘和一些年轻媳妇一般都不敢出门,生怕被马匪碰上了。文丹溪自然也不敢去冒险。
麦收后,清溪村和其他十二个村子按照当初说好的份额把粮食给破虏军送了过去。等到地里的活忙个差不离,这些乡勇们又开始恢复了训练。文丹溪有时也跟着人去看他们练兵。这些庄稼汉子们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不得不说,陈信练兵是有一套的。文丹溪注意到,这几个负责练兵的都是生面孔。刀疤脸和洪大胡子这些熟人一个也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陈信故意把他们支开了?文丹溪想想就觉得可笑。
天气越来越热,文丹溪除了早晚凉爽时在后院干会活外,其他时间不是在屋里就是在菜园里的大树下乘凉看书。李冰雁除了做针线外就是教两个孩子认字。其他家务活也都是李婶和王婶来干。一家六口过得是清闲自在。
两人正说着闲话,就听见有人绑绑的敲门。
文丹溪过去开门,来的人却是三个陌生男人。
“你们是……”文丹溪飞快的打量了一眼中间那个被另外两人搀扶着的白衣书生,看他神色委顿,薄唇紧抿,像是生病了。
扶着青年书生的两人一个身着黑衣,一个青衣,腰上还挂着佩刀,看装扮像是近身侍卫。
听到文丹溪问话,左边的青衣男子连忙上前答话:“文大夫,这是我家公子,我们主仆三人因急着回去,顶着日头赶路,结果我家公子中了暑气,我们打听到这附近只有姑娘一个大夫,就冒昧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