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给宛南平修理傻了,心智不够用就算了,还胆子贼小,一点主意都没有,这会儿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抽抽噎噎作势就要扑上来:“姐~~,姐~~”
宛妤很有些头疼,伸出手拦着他:“先别哭,你奶奶呢?”
宛清就抽了一下鼻子,把那串长鼻涕抽了回去,抖抖索索地回身指着里面。
宛妤推开他跑进去,老太太半边身子吊在一个破旧的沙上,眼睛紧闭,脸上一片死灰。她心里一抖,走过去试探着在她鼻间一探,还好,有气。
宛妤外婆是中风去的,外公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她对老年人身上那点毛病也清楚,不敢乱动,掏出手机就开始打12o。末了才问宛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宛清哭得两眼肿老高,一脸的恐惧和害怕:“我也不知道,奶奶在扫地,扫着扫着就那么倒下去了……”说着抓着她的衣袖,“姐,奶奶不会死了吧?”
宛妤看他这样,真是既嫌恶,又同情,还觉得挺悲哀的,你说,好好的一孩子,就因为大人作孽,弄得他这么可怜。
她到底硬不下那个心肠说什么难听话,深吁一口气后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别哭,你奶奶可能要住院,你先去给她收拾些衣服吧。”
宛清虽说胆小,但你和颜悦色他也很听话,当即就站起来,踉踉跄呛着跑进去收东西。宛妤试探着喊了两声“老太太”,老太太没什么反应,但手指动了动,她就知道,她应该还是有意识的。
救护车来得还是很快,宛妤和宛清都跟着去了医院。
路上她一直都在给宛南平打电话,结果都是不通、不通、不通。
宛妤烦了,打电话给宛婷问她晓不晓得宛南平哪去了。
宛婷和宛南平接触多一些,宛南平也路来喜欢这个大女儿,尤其是宛婷毕业自己开始做事赚钱后,宛南平更是三不三喜欢去找她唠一唠叨一叨。以前他还想过要把宛婷认回去,不过被宋建辉揍了一顿后他也就不敢再提这个话了。
宛婷果然是知道的,不过却有些懊恼:“晓是晓得,不过那地方你去不合适。”
宛妤就烦躁了,不把宛南平找回来,难不成就留个什么也不晓得的宛清照顾老太太?
她肯定是不会留的,一来她要上课,二来,她不记恨他们,也同情他们,但是,这会儿在他们面前摆出孝子贤孙的样子给老太太端屎端尿?算了吧。
她自家外婆,病倒时她妈样样亲力亲为,从没假手给人过呢。那是为人子的责任!
所以宛妤没什么好气地说:“只要不是黑社会老大他们搞毒品交易的地方,哪怕杀人现场我也去得!说吧,哪?”
宛婷听了,还先惊讶了一下:“咦,亲爱的小乖你今天有火气了啊?我想一想,你上回火是什么时候?啧啧啧,这种时候我居然没在家。”
宛妤:……
宛父
老太太果然是中风,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治疗。
宛妤给老太太办了入院手续后,捏着自己空了半截的荷包很有些伤感:这些钱,都是她后爹疼她偷偷给她的零花钱,是再别想要宛南平还回来的了。
宛清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
宛妤想到宛婷说的那个地方,那是绝对不适合带宛清去的,便哄他:“你留在这看着奶奶,我去帮你把你爸爸找回来。”
话一说完,宛妤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宛清的脸上,立刻就流露出极大的害怕跟恐慌,听见“爸爸”这两字,就跟见了什么大型的吃人怪兽一样。
宛妤抚额,这孩子是真的傻了。
他拉着她的衣袖,死不撒手:“不要去!”
宛妤看他这样,只剩下叹气。看到宛清,她都想不起正常的十七岁的少年该是什么样子了。
她那个亲爹还真是作孽!
将宛清哄好后,宛妤一头就扎进了个的士车,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个地方:“老庙街。”
老庙街是这里有名的城中村,红灯区,很多两口子长期分居得不到正常抒解的外来务工人员最喜欢去的地方。
宛妤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一个玩笑,有一年拜年的时候在宋家二老爷子家,她听到二表叔批评他们家那个老不着调的四表叔江胜同时说的就是:“你再这么下去,以后只能在老庙街安身了。”
宛妤听了,当时也就是顺嘴那么一问,说:“二叔叔,为什么一定要去老庙街啊?”
二表叔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四表叔江胜同倒是笑嘻嘻的,上前来捏了她的脸一下,说:“那是个养鸡的地方,养了很多鸡,你二表叔要赶我去养鸡呢。”
宛妤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当时那话真是格外地傻,她说:“养鸡也很好啊,事无大小,也无贵贱,只要是劳动所得,做什么没关系啦。”说罢还安慰她四表叔,“自家养的鸡健康、好吃,四叔叔你好好养,到时我们都上你那买鸡去,我爸学校还有那么多人呢,到时候生意肯定火。”
四表叔当即大笑,二表叔的脸色则是彻底黑菜了。
再然后,宛妤就知道老庙街是什么地方了,所以她对这地名,简直是闻名已久,印象深刻。
上车以后,的士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宛妤好几眼。
宛妤就当自己没看见。
到地方后她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就是个老巷子街道,两边林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面,理的、美容的、修甲的、做快餐的……除了清一色铺面陈旧有些显脏外,瞧着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当然了,如果硬要说美容美店的门面不是光鲜亮丽而是帘幕深遮那也算是一大特色。
时间还早,街上生意并不红火,人也不是很多。
她按照宛婷告诉她的信息一家家找:“美玲按摩……小丽美容……嗯,是这个了,千千沐足院。”
沐足院大门紧闭,很显然,这些都是白天不开门,晚上才营业的地方。
宛妤犹豫着怎么办。
她先试着打了宛南平的电话,不通。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有人出没的样子,只好鼓起勇气上前去敲门。
手还在路上,门就“哐”一下被撞开,伴着一句“去死吧,你以为老娘是白睡的啊?”,从里面滚出来一个衣衫没扣好裤子也没完全拉上一脑袋头也是乱糟糟的男人和一盆……宛妤被泼了一身水后把手伸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洗脚水????!!!!!!!
……
场面一下死寂。
没想到外面站着有人,刚撒完泼的那个女人厉色一收,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也顾不得被她赶出门来的男人,上前来拿条不晓得干不干净的毛巾就往宛妤身上擦:“哎呀,小姐,你怎么站这里啊,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没看到。”
地上被她推倒同样也是给泼得一身湿的男人一边站起来一边还幸灾乐祸:“叫你使泼,让你倒霉!”
宛妤忍了忍,又忍了忍,把心头那股子火气压了下去,推开女人对着那个男人说:“喂,宛南平,你睡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