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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时光那么伤(66)

“那倒也是,还是你看得透。”

于是三句话,有两句在奉承她,她曾经那般清高,却在这时候做得如此刻意,宋沐阳想你有必要示弱得这般厉害?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李博延和孔琳荣的重逢,她必是梨花带雨的感叹过,然后深深激起了他作为男人略显得有些泛滥的同情心与保护欲。

孔琳荣和她一样明白,李博延有一颗多么善良的心。

但可惜,宋沐阳不是李博延,她现在连这样的虚应都觉得厌烦,她和她从来就不是好朋友,当她那一巴掌甩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们永远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她垂下头,给李博延发了个催促的信息。

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他便出来,公私公办地交待了些事情,然后拉着她走了出来。

出门后,宋沐阳嘲弄地问:“用得着对她摆出那么冷淡的口气?”

李博延看她一眼,咧嘴笑笑:“我那是公事公办。”

“就没一点私情?”

“沐阳。”李博延无奈地转过头来,望着她,“你吃醋了?”

“没有。”她否认,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即便今日见着了她,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请她?”

“你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很有工作责任心和能力的人。”

这一次,他已不再帮她打失业又离婚的同情牌了,宋沐阳冷哼:“她应该有比这更合适的工作,而我也可以帮她找到。”

“宋沐阳,”李博延很无力,“你是我老婆,你不能这样挖我的墙角。”

“可是你曾经喜欢过她。”这是一个结,她无法解开。

李博延闻言失笑:“都这么多年了,我和她那点破事你当年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就比我还放不下?沐阳,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高帽子都戴上来了,宋沐阳冷笑,望着他:“如果我说我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呢?”

“那么,我是不是更应该计较你和施念仁的事?”

“李博延,你别乱扣帽子好不好,我和他就只是合作人。”

“可他也是男人。”

宋沐阳气结:“你小人之心!”

她以小人喻他,却以君子暗赞别的男人,李博延也气了:“宋沐阳,那你就不小人?我和孔琳荣也只是很单纯的上下属,何况她在深圳,我在东莞。”

“那为什么我坚持不允许你还要请她?”

“可当年,我也不同意你跟施念仁一起合作,你不还是坚持要?我都能掏出全部的钱支持你了,为什么这一次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只是用一个人而已。”

只是用一个人而已,可仅仅只是用一个人而已吗?

宋沐阳恼得扒头发,她从来就自认自己不算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她也不否认自己对孔琳荣或许存有偏见,她更不是不相信李博延。

她只是觉得难过,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堵,好似她以前做的那个梦,梦里面明明知道自己选择的路只能与李博延越行越远,可她却毫无办法。

☆、72-72

就这样,她用最糟糕的心情去面对最痛苦的事情。

结果可想而知,她又一次痛昏在手术台上,医生术后跟她说:“你对疼痛太敏感了,所以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一个月后再来复查吧。”

含蓄的,医生表达了一个意思:如果真的受不了,这次不成功,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勉强。

宋沐阳是第一次痛恨自己这样的体质。

李博延闻言放下先前两人冷战的事实,安抚她说:“没事,也许你只是太紧张了。”

这样的话一点力道也没有,在他妈妈的监视下,他已经不敢再乱说放弃的话了。

宋沐阳惨然笑笑,望着他:“如果治不好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这话,她便觉得自己真是悲惨,似乎一直在问他,如果怎么样他会怎么样,当年冷感是这样,现在怀不了孕也是这样。

李博延顿了顿,说:“你不能这么快就放弃。”

“如果我想放弃呢?”

“沐阳。”李博延有点无力,“不要讲那么多如果好不好?”

她咬着唇,倔强地说:“那么,我想放弃。”

李博延的神情也冷了下来:“有时候,你也应该为我牺牲一下。”

潜台词是,她应该控制好自己敏感的体质,不要一点点痛都不能为他承受。

宋沐阳的心凉透了,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放弃,她只是想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一点安慰而已,哪怕她明知道,他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但是至少,她能感觉,在这一刻,他从来都是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的。

可是,他已经松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悄悄地退离了她所在的位置,或者一步,或者十步,甚至更远。

宋沐阳沮丧地跟他回到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家了李母还好巧不巧地熬了药,没看出两人脸色不对,径直端到宋沐阳面前说:“刚好,趁热把这药喝了吧,这样效果才好。”

宋沐阳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药材做的,既苦又腥,每次一喝完,她嘴里好久都是那股祛之不尽的腥味,以前她还能纵容,怀着赎罪一样的心思,但今日她心情实在不好,撇开头冷冷地说:“我不想喝。”

李母微愣,看一眼儿子,他坐在一边,一点也没有要帮忙劝的意思,只得勉强笑着说:“哪能不喝呢,这个药很好,是老偏方,有的喝了它一次能怀好几个。”

原来是传说中的多子汤?宋沐阳气结:“妈,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随便给我吃药?”

看她这样说,李母也急了:“哪是随便?这个不但能促怀孕,还是调身体的嘛。”

“总之我不喝。”宋沐阳站起来,她已经努力控制了,可声音还是忍不住的发抖,“爱谁谁喝,生不出就不生了。”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想摊开来说吧,摊开来他们家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早点解脱。

可她才出口,李博延忽地也站起来,喝止了她:“宋沐阳,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那么大声,把离他最近的李母都吓了一跳,以至于她完全忘了要同媳妇计较那句“生不出就不生”的话,呆呆地望着莫名其妙凶起来的儿子。

宋沐阳同样骇然,这么多年,李博延虽不说是把她捧在手心上,但如此恶声恶气恶形恶状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看着他,不能置信:“我没有好好说话?”

“妈怎么说也是长辈,不领情也就算了,你就不能客气点?”

“我哪里不客气了?”

如此,不过一句话,点燃了两个人积在胸中的火气,所以平日隐忍未发的郁闷,都借由那一碗汤药爆了出来。宋沐阳很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撒泼,也会吵架,也会像个疯子一样的咒骂和失态。

但是,那不是她,也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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