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沉船记(60)

这回轮到陆婉忍不住失笑。

“你果然经常错看我。”他不满道,撒娇和哄人的水平都已到一流,“不过你要做的事我却看得准。”

“你看准什么了?”

“你今天做的事。”

陆婉望过去,他仍是一脸含笑,并没多少认真的意味,可是她再听来,明明就是告诫:“我知道你想查什么,我之所以帮你只是因为我知道以你的固执,你想做的你一定会去做成。但是陆婉啊陆婉,有些人你斗不过,有些事,小不忍你就会吃大亏。”

“瞧你这口气,好像自己是预言家似的。”

他看她一眼:“那你信么?”

“嗯。”她点头,“可是我还是想试试。”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婚姻做过什么,如果这一次她能成,那么幸福就是她握在手里的一面旗帜,真实而鲜艳。

她不想如果失败了会怎样,因为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为祥子做些什么,为自己做些什么。她不是总只屈服,她只是没有等到合适的时候。

唐毅唯有叹息。

这女人,以她的冷眼看世人,却以她独有的热忱和忠诚在努力生活。

是幸,还是不幸呢?

回到家里,依旧的冷清无一人,惟客厅亮着一盏小灯,晕黄的灯光散着清冷的光泽。保姆本在房里打盹,看是她,忙跑出来开门:“呀,这么早,你吃饭了么?”而后搓搓围裙,不大好意思地说:“芬姐她们都不回家,我就没做什么菜,也没想到你会回来……”

陆婉是被忽视惯了,倒并不太在乎,温和地笑笑说:“没事,有鸡蛋么?给我下点面条就行?”吃过后简单洗了洗,很晚了祥子这才回来。

他进房后就径自进了浴室,陆婉进去的时候他正泡在缸里闭目养神。

“我给你洗头吧?”她倚在门上轻声问。

祥子没有作声,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一下。

但陆婉知道这就是默许,所以自顾拿了东西过去,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为他洗过头了,自从他那次不告而别去澳门豪赌之后,在那之后明明已开始互相靠近的两人变得更加陌生。她的手适度地在他头上揉捏,她看着热水一点点漫过他的身体,纯净的水里,祥子就像是一尾缺水过度的游鱼,那么寂寞而无力。

她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这个男人,其实也和她一样,缺少爱和信任。

她还有船可渡,有路可逃,而他,注定了只能守在这里。

房间里很静,只有水流哗哗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水温还有祥子柔软的头发,透过雾气笼罩的镜子,能看到隐约两个依偎的身影。

年少的时候,她总以谁都比自己幸运,而现在她慢慢懂得,谁都有自己的不开心。她好像是忽然之间就明白了,所以才如此勇气百倍。

“祥子,妈说得对,前一阵子我的确太忽视你了。”她慢慢开口,小心寻找合适的措辞,“我们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祥子依旧没有出声,他像是睡着了,对她的话完全的无动于衷。

她顿了顿,手慢慢从他肩上滑下去,洗头水的泡沫跟着她一路溜进去,翻了个影便沉默了。

改变《沉船记》妾心如水 ˇ改变ˇ 

陆婉虽是医生,于挑逗男人一事却很生疏。

可正是她的生涩让祥子觉得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烧,那把火越烧越旺,最后让他恨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狠狠地揉进心里去。

他不爱她,可是,他舍不得她。

她的软弱她的温柔,甚至哪怕是她看上去有些勉强的示好。

陆婉染着泡沫的手柔软滑腻,慢慢地小心地在他最敏感的地方旋转。她没有用力,因而感觉上就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同时在挠他身上一百个地方,那么痒那么难受但是他说不出具体的感觉。祥子暗地叹了一口气。

他睁开眼睛,解开她的浴袍,她显然是早有准备的,所以里面什么也没穿。他把她拉过来倒进自己怀里,浴缸很窄,陆婉骑坐在祥子身上,她第一次有如此奇妙的感觉,好像她前世应该是条鱼,所以这水这人竟让她倍感欣喜和温暖。

她是第一次投入地,依赖这个男人,第一次全心地,享受这个男人的力量,也是第一次,放开自己的怀抱。

陷入高潮的时候,她模模糊糊地想,原来,真正的身心相融竟是如此愉悦的一种感受。及至早上醒来,陆婉好像仍似陷在一个过于温柔的梦里,她懒懒地伸了个腰,侧头看到身边的祥子睡得正熟,他其实长得并不差,只是过于优越的生活和缺少煅炼让他看上去因为肥胖而显得笨拙。此时的祥子比平日敦厚也易于接近得多,陆婉翻了个身,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女孩子们总喜欢幻想另一半的样子,她也曾经想过很久,比来比去总觉得陈乐天是最好的了。斯文俊秀,儒雅风流,离开他的那段日子,她以为没有他,她再也不会遇着比他更好的了。可是,她现在才忽然明白,所谓的生活,其实也就是一张平凡的面孔。

陈乐天,那或者只是少年时的一场梦,高山仰止,永难企及;而祥子,则是自己以后几十年要面对的长长久久,真实地陪着自己呼吸,伸一伸手就能触手可及。

她是真笨,要这么久,才懂得如何看开,怎样放弃。

吃过早饭,陆婉专程等着贾秀芬。

“妈,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什么事?”贾秀芬翻着报纸,漫不经心地问。

“过两日我休息,想去把环取了。”

“想明白了?那就好。”她看她一眼,赞许地点点头,“去我医院吧,我来给你安排。”她继续看报,陆婉也坐着未动,顿了顿她这才似下了决心似的,又说:“妈,还有个事,祥子这段时间心情总不好,我想和他暂时搬出去住一阵,可以么?”怕贾秀芬怀疑她是变着法子想她买碧水那套房子,立时又补充道:“正好我朋友要出几个月差,他房空着想人帮他看一阵子。”“在哪里?”

陆婉报了地址。

“那环境不错,不过总是别人的房。最近新医院上马,我手头也紧,不然碧水那房子我都帮你们看好了的。”

她到底还是提到了,陆婉未免惶恐:“算了,这房子已够大,我们也就出去小住一会,等祥子情绪平稳一些不会烦你们的时候再搬回来。”

“这房子够大,难道还没有他修养的地方了,这是嫌谁碍着他了啊?”

贾秀芬还没说话,后面李长乐闻言从房里出来不满地说。

他向来少发表意见,一开口语气如此之冲倒让两人有些意外,陆婉站起来看着公公很诚恳地解释:“爸你想多了,他也就是……”

“就是什么?我看他啊,就是皮痒手痒又想赌,嫌我们在家里管着他让他烦了是吧?什么减药了脾气大,我看啊,都是惯的!”

贾秀芬对这话没意见,陆婉也只好不说话,这件事于是便揭过不提。

上一篇: 原来时光那么伤 下一篇: 天空之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