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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记(65)

“你怎么了,看人的眼光怪怪的。”肖玲喝一口水,很不解地瞪她。

陆婉笑:“突然发现你这人不但能睡还很能吃,真算是有福。”

她皱眉:“哪有?其实人家也有烦心事的!”

“嗯,猪一般就烦着什么时候会给人杀了吃掉。”

“啊,你个坏人,敢骂我?”肖玲大恼,嗔道,“你才是猪呢!”

两人笑着闹了一会,便结账出门。和郎母的相遇她也仅当是意外,或许她的戒备只是因为她以为陆婉听了她私密的电话去了吧?

不用想也能猜着那个包厢里的客人必是和新医院的工程有关系的。黄青春之所以那么热心地鼓动她也去分一杯羹,无非也是看中了那里美好的钱程。

郎婷既分管了一部分事,以她个性哪有有钱不往自家窝里捞的?想着从郎母电话里断断续续听来的字句,拼凑起来也能听出个大概。女儿能在婆家样样做得滴水不露,自是有能干的自家人在外面帮她把一切过场都搞定了的。

却没有想到半露上遇到了她这个程咬金。

陆婉想着便叹一口长气,这些事,她根本就不想管也不想理,贾秀芬和郎婷两个斗法斗得天昏地暗又关她何事?她自是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她明明无心遇见,终究是给人当成了有心撞破。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那日陆婉下班回家,她上楼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李瑞冷不丁从转角的柱子旁走出来,生生吓了她一跳:“呀,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是我在等你!”李瑞看着她,目光凶狠凌厉,令人顿生冷意。

“等我?”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他这分明是在逼迫她,感到不妙的陆婉想要逃开,李瑞却抓住她的手生生把她逼到中厅围栏边。

“你要干什么?”她皱眉,想要挣脱,“你疯了吗?我是你嫂子!”

“嫂子?!”他冷笑,伸出手,长长的指甲像把刀一样刮过她的脸,吓得她几乎尖叫,“有你这样多嘴多舌的嫂子么,是你告诉郎婷我不能生孩子的,是不是?”

这话是怎么说的,她又惊又怒:“我没有!”

“你还不承认?”李瑞吼她,“她都跟我说了你还不承认?!”

他扬起手,陆婉以为是要打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偏过脸去,可更让她惊吓的是李瑞嘴里的话:

“我告诉你,你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和我离婚,你想让我打光棍好霸占我们家的财产,我告诉你,就凭你,做梦去吧!”

说完,他在陆婉脖子上死命一掐,难受得她几乎背过气去。最后抓着她就像抓只小鸡似的扔到一边,把她摔倒在地。

陆婉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伏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哑着声音骂:“李瑞你混蛋!”对此,他根本完全无视,早已夺门而去,大门“嘭”的一声重重合上,震得她心都痛了。她伏在地上,脖子处火辣一片,膝盖估计也有受伤,可是这些她都不觉得,唯耳膜隐隐作痛,嗡嗡地一直响着李瑞那些要命的话。

她告诉郎婷他不能生育,她想霸占他李家的财产,什么时候她陆婉在别人眼里居然变得如此无耻了?

她想起那天晚上郎婷莫明其妙深思的微笑,以及在香瑞阁梯口处郎母居高临下的目光,只觉得阵阵心寒。

她从不认为她一家人好相处,可是绝没有想到她们会阴险至此!

费力地站起来,陆婉抬起头,却看到立在房门口的李祥,他不知道已在那里立了多久,静静地望着她,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冷漠。

她心下一颤,李瑞莫明其妙骂她欺负她,她只有愤怒,不觉心冷,可这会,当她面对着这样的丈夫,当她想到他有可能漠然地站在这里看完全场,陆婉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悬了千斤巨石,一点一点地往最寒冷的地方坠去。

她想她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想不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唯有本能地掉头而去。

她不要待在那个家里,她也不要在这一刻面对这样的男人,她更不能忍受郎婷无缘无故抛给她的这种屈辱。

一路暴走,她不停地拨打郎婷的电话,带着近乎疯狂的愤怒。

可那边一直占线,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电话通了。

郎婷在那边好整以暇笑得阳光灿烂:“是嫂嫂啊?”

陆婉从没有觉得她的声音令她如此厌恶:“我想见你!”

“好。”她应得倒快,而且十分干脆,就像盼了许久生怕她会后悔一样,“我在春风路口等你。”

陆婉只好咬着牙扬手招了辆车过去。这个时段路上很堵,就像是她溢满于胸的愤怒,苦于找不到一个能够喧泄的出口。

她开了窗,寒冷的风灌进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因羞怒而烧红的脸就像是冷不丁给强冷的冰块熨了一熨,心情竟在这看不见前方的拥堵车流中慢慢静了下来。

感谢这段时间的沉淀,让她在见到漫不经心地立在那辆很拉风的跑车面前的郎婷时不至于像个疯子一样地扑上去,也不至于口不遮拦泼妇似地当场骂街。

可是,后者比她更从容,她甚至还能微微一笑淡定无比地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现在,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的沉着让陆婉隐隐觉得前方一定是个圈套。

可是,她已没法回头,她根本来不及更好地应对。

书上说,以静制动是战术,可是,守株待兔却是错的。

陆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郎婷把她带到春风路口繁华地段的一处小区,那是好几年前建的楼盘,房子虽已显旧房价却年年翻新,一直居高不下。

郎婷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看着她静静地说:“陆婉,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李瑞误会了你,我道歉,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是郎婷第一次没有叫她嫂嫂,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真诚,真诚得就像一个好心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孩子。

她直觉地想要不听,可是她更加好奇,女人对秘密好奇的天性让她仍旧选择沉默。“七栋三单元十楼,那是祥子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新家。”

那个好心的孩子终于露出了她恶作剧的面目,把老奶奶推到在地了。

郎婷静静地看着她,她实在很想知道这个看上去一向沉稳冷淡的女子如何对待自己丈夫婚外情的消息,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是彻头彻尾的不信?

好半晌,就在她等得差不多真的要失望的时候,陆婉终于说话了,她抬起头,脸白得就像是一夜落雪后的屋顶,眼睛却出奇地清亮:“郎婷,你何苦,逼人太甚?”

真相《沉船记》妾心如水 ˇ真相ˇ 

十二月二十二日,圣诞节的前两天,傍晚时分这个城市下起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是雪豆子,一粒一粒打在人脸上抽抽地痛,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来,锐利得能让你褪掉一层皮。从郎婷的车上出来,陆婉觉得自己连走一步也难,她穿了厚厚的大风衣,可却像身无寸缕一般全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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