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风雷当然能听出她的潜台词。
“我想我们应该放慢发展的速度,让感情稍稍冷却一下。”
“已经够慢了!现在时代不同了,什么都在提升速度,为什么我们要放慢?”风雷腾的一下站起来。他已经出离了愤怒了。
“现在解惑答疑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还有最后一分钟!”风雷看了看表提醒她。迟迟还在那里磨蹭着。
“行,时间到——”风雷作势要走。
“你等一下嘛。嗯,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迟迟吞吞吐吐的说道。如果他不爱她,她就放弃,如果爱,她就……这话,她放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喜欢,当然喜欢。”
“你还有问题要问吗?”迟迟摇摇头,暂时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些别的什么。”风雷又恢复了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你无耻。”迟迟再不肯上当。一溜烟似的噔噔的跑下楼。
下楼时,陈灰在车里等着她,他这次开得仍是红色的车,不过不再是桑塔纳,至于是什么车,迟迟不认识。红艳的车,灰色的衣服再加上灰色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有一种凄艳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儿?”史迟迟看了看他的脸色——特别暗淡。
“你肯定是生病了。”迟迟忍不住说道。陈灰摇摇头。迟迟还欲再问,陈灰立即打断她的话:“对了,你说的那个陈旭,是不是这个人?”陈灰递过来一张照片。
那是陈旭病床上的照片,脸颊瘦削肤色灰白,目光绝望。不错,正是他!迟迟看着看着,泪水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地往下流。
“你在哪里见得他?他现在在哪里?”迟迟抬头大声问道。陈灰别过脸去强忍着心灵的绞痛,半晌才嘶哑着声音说道:“在孤儿院里。”
“不可能,他还有妈妈,怎么可能到了孤儿院里?”
“他妈妈生病死了。”陈灰沉声说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他也死了。”
“你瞎说八道。我们认识的肯定不是一个人。”迟迟冲动的下车往家跑去。
陈灰苦笑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谁反悔谁是赖皮狗
迟迟边哭边跑。她绝对不相信陈旭会死!一定是他搞错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也许,也许只是巧合罢了。迟迟不停的自我安慰着。
她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时她九岁,陈旭是十一还是十二她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她的父母刚离婚不久。妈妈带着她悄悄回到L城。她们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那个时候的人们对于离婚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习以为常。所以迟迟没少受到别的孩子的嘲笑和辱骂。她从小就火力十足,每天都要和院里的小孩子打上几架。再后来,何又明来了,他力气奇大,打人又狠,院里的小孩子都怕他,渐渐的再也没人敢惹迟迟了。但是,他们一致排斥她,迟迟只好一个人玩。没多久,陈旭和他的妈妈搬到这个院子,他的妈妈长得很漂亮对谁都和和气气的。院里的人开始对他们也很和气。但是不久以后就完全变了。因为陈旭妈妈的职业——她是一个舞女。
自从知道她的身份以后,院里的人一致骂他们鄙视他们,每天都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上门挑衅。连本院的男人看她的目光也是不怀好意。孩子的风向跟着大人转,他们向陈旭扔砖头扔泥巴,经常把他打得浑身是伤。好打抱不平的史迟迟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像一个斗士一样冲在他前面,和陈旭一起反击……渐渐地,他们变得越来越亲密无间。
两家的大人白天都不在家,他们俩放学后便在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冬天时他们挤在一床被子里看童话书。当看到白雪公主和王子结婚的那一段时,迟迟仰着头天真的说:“将来我长大了也要和你结婚。”
他回答说:“好。”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赖皮狗。”两人无比认真的拉勾。
……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院子里的人越来越排斥陈旭母子,女人的话越来越难听,男人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陈旭默默地忍受着,那些孩子打得再狠,他也从不告诉妈妈也从来不哭。后来,不知是谁报的警,有一天夜里警察来把陈旭的妈妈带走了。两天后陈旭也被带走了,走得那一天,他抱着迟迟的头说道:“迟迟,你等着我,等我长大后带娶你,你一定要记得!”说完,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玉取下来用砖头拍成两半,然后一人一半。
他走后没多久,迟迟也搬家了。
后来,迟迟的妈妈越来越疯狂,她每天在迟迟的耳边诉说爸爸的负心绝情,说何子明的憨厚老实,迟迟睡着了,她把她摇醒逼着她听……
迟迟好容易熬到长大成人,她迫不及待的出来独立生活,当她有经济能力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L城的那个院子。院子里还有当年的邻居,有一个邻居把一个泛黄的纸袋交给她,那里面全是陈旭写给她的信。
“迟迟,我们搬家到了上海……我们到了广州我们到了深圳……每封信的结尾他都会加上一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去娶你的。”
在最后一封信里,陈旭写道:“迟迟,我妈妈生病,病得很厉害。我也生病了,可能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病……”
……
往事如烟似梦,在时隔多年以后,迟迟再一次想起这些场景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只手帕递过来,陈灰蹲在她面前,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很久很久,等迟迟哭累了,他才开口说道:“陈旭说,他不能回来娶你了!”迟迟哭出来后心中清明了许多,她擦擦眼睛说道:“我知道!那不过是小时候的戏言罢了,又怎能当真!”也许他早就忘了。
“不,那不是戏言!”陈灰纠正她。不过,就算他在身边,你也未必会爱上他。此时你的心中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人吗?时光能改变很多很多,更遑论一句童真的戏言。
“你喜欢风雷吗?”陈灰再次冷不丁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迟迟没想到他转移到这个话题上,颇有些不自在的答道。
“那,你讨厌他吗?”陈灰换了个方式问。
“也不讨厌。”迟迟一时半会也说不上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他结婚,我可以帮你。”陈灰仔细的斟酌着说道。
“怎么帮?”
“告他□,先下手为强。”
“呃?”
“一般情况下法律是站在女性这边的。所以你告他要比他告你胜算大得多。”陈灰仔细观察着迟迟变化万端的表情。
“你若是胜诉,风雷要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陈灰继续观察着迟迟的反应。
迟迟一时思绪万端,她虽然愤怒无奈,却从没想过要把风雷送上法庭。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他的人生岂不是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