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道:“回去。”
没有说话,玄夜的目光也是同样冷冷的看着他,别过头。
“愚蠢。”
冷冽的声音如同利刃一般划向玄夜的心口。
玄夜吐出嘴里的血腥,看着阎王,突然冷笑:“我虽然愚蠢,但是不会懦弱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阎王心中猛然一沉,但是脸上依然沉静。
“懦弱,你知道什么才是懦弱,明知自不量力还要去,明知这样做是害了两个人还要去做,这就是你所谓的勇敢。”
“不过是蠢人的做法。”
“是吗?自不量力,蠢人……”玄夜低声的笑着,支起自己的身体,手紧紧地捂住发痛的胸口。
“如果一个人孤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你所谓的理智,不过是你根本就不懂得爱,我真替你和你所爱的那个女人感到悲哀。”
阎王没有说话,他知道以着玄夜的聪明才智,那些事情根本就不能瞒过他,所以长久以来,他选择的是不告诉,而不是蓄意的隐瞒。
只是,玄夜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当年何偿不想陪着他的母亲一块儿去了,没错,一个人孤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已经失去了意义,可是玄夜不知道的是,比起顾虑自己的感受,更重要的是一份责任,继承家族的责任,继承自己所爱的人给予自己留下的责任。如果一味的只是顾全着自己的爱,那是最自私的做法。
而如今,玄夜毕竟是太过于稚嫩,对于他来说,心中所爱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义,这样的玄夜又如何能够担得起更大的责任。
闭上眼睛,阎王慢慢的转过身体,沉声道:“你走吧!”
玄夜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阎王身上。
他感受到阎王身上浓浓的悲哀与沉痛。
勉励将自己的身体支起,玄夜突然双腿跪下,目光落在阎王身上,重重的叩下三个头。没有说话,站起身体,依然转身离去。
对不起……
“大人,少主他……”
赶来的判官见到阎王一人站在弱水边上,目光沉痛。
心中既惊又疑惑。
玄夜这几天的练功进度,他心中的多少明白,依着玄夜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打过阎王,可是如今玄夜却不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阎王将玄夜放走了。
可是对于这个孩子,阎王有多少的期望,判官又如何会不清楚,阎王又怎么会让玄夜继续步入那个深渊。
“走吧。”
阎王没有多言,只是据起他的衣摆,然后朝着地府之中走去。
身影慢慢的淹没在那片黑色之中。
“大人,如果现在去追,定能将少主追回。”判官知道将玄夜放走后会承受的后果,一脸着急的劝道。
黑色渐渐浓郁。
“如果可以,让他看到后果,又何尝不是历练他的一个方法。”
冷峻的声音之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却隐忍的隐藏了太多的情感。
五十七
即使是在这个看似无限美好的环境之中,日夜更替,仍然是依着轨迹不断运行。
打量着身边的房子,玉清绫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到了这里。
斑驳的墙壁,枯旧的柱子。
还有那高高横亘的房梁。
此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回到这里。
对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耳边充斥回响的是自己当初狼狈的样子,哀求的声音,绝望的哭声。
可是现在这个境况,容不得她选择。
山上已经不是可待之地,后宫各地都是守卫重重,只有这清冷的冷宫,依然是那么的荒凉寂寥。
却正好是藏人之所。
转身回眸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轩辕隶,不禁脸上露出了苦笑。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安排。
他们选择用来藏身的房间,正好是当初她被逼上吊的那间房子。
目光落在了高高的悬梁上,那里留着她最痛苦的回忆。
眼前仿若是飘过了一根白绫,高高的悬挂,凳椅倒塌的声音。粗重的喘气挣扎声。
深深地梦境,让她无法挣脱,记忆深处的回忆,让她无法释怀。
可是,如今选择在这个房间里,对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看着那脑中有着深刻痛苦记忆的摆设,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让自己清楚这一切,幻境中出现的美好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真实的,她的孩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在门外守着,不用担心。”
赶了一夜的路,一路之上,东躲西藏,玉清绫身体并不好,脸上早就露出了疲色,刚才轩辕隶看到玉清绫的脸色并不好,以为玉清绫是支撑不住才会如此,故而善解道。只是他不会想到,自己带着玉清绫找到的这个藏身之处,就是玉清绫和他的孩子葬身之地。
“不用,我去打点清水,替你把手重新包扎一下!”玉清绫抬起头,看着轩辕隶的手,刚才因为情况紧急,玉清绫只能够给轩辕隶做最简单的包扎来止住血,不过,在现在手头没有药的情况下,
只能够保持轩辕隶伤口的清洁度来恢复。
虽然知道这点小伤对于轩辕隶而言根本就不足为患。但是在现在她只能够一味的拖累轩辕隶的情况下,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心。
或许是看到了玉清绫眼中的渴望,轩辕隶并没有阻止,只是点了点头。
玉清绫慢慢的走到了院中,她记得就在这里的中间大院有一口井,朝着井口处走去,玉清绫拿起放在井边的一个木桶,将木桶甩进井中,慢慢的放下绳子。
并没有打太多的水,只是小小的半桶,玉清绫将绳子收回。提起水,正要离开,突然井边波光粼粼,发出淡淡的白光。
玉清绫手一顿,目光落在了井里。
波光闪过,突然井中传出了孩童清脆的笑声。
“咯咯……”
玉清绫手一软,手中的绳子一松,木桶甩了几下,水从桶中跳出。
冰凉冰凉的,落在玉清绫的脚上。
冰冷的触觉带着钝钝的痛觉刺激着玉清绫。
擦干净的脸上的水,玉清绫却没有再理会井中几乎是伸手而出的孩子。
拼命地告诉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觉。
抬起头,努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转过身体,看着荒寂的冷宫。
孩子,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闭上眼睛,玉清绫费力拎起水桶,慢慢的走回了冷宫。
轩辕隶站在冷宫窗前,就那样默默地看着玉清绫。
他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几乎是要夺门而出,他怕玉清绫再受到什么伤害,可是脚步落在门前,却生生的停止了。
玉清绫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她没有被幻想迷惑,虽然那些幻想无时不在,真实的可怕。
可是,轩辕隶只看到玉清绫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哀戚的表情,那么心碎那么悲哀。然后再次睁开眼睛,却是清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