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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情【四部】(46)

在最开始时,他觉得这辆车实在引人注目到碍眼的程度,保时捷的跑车已经够抢眼了,又是那种想让人不注意都难的色彩,怎幺看都觉得有炫耀之嫌,曾有段时间他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但看久之后可能是习惯了,因为他还觉得这种时髦亮丽的光彩跟尹冰晖本人挺相衬的。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绕来绕去,最后在一间以仿似爱琴海白色石墙砌成的两层楼前停住。

这里位于住宅区中,四周少了喧哗热闹,多了分恬静清幽。

[ 到了!]

尹冰晖率先下车,随即听到身后也传来另一边车门关上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埋怨似地道:

[ 哪天也让我帮你开开车门嘛!]

站在车子另一边的桀要士愣了愣,花了一秒钟才消化他话中的意思。

[ 你说什幺鬼话?] 他不快地攒起眉。

[ 一次就好了,应该可以吧?]

见尹冰晖还是不死心地追问,这下子桀要士的脸真的拉了下来。

[ 够了。]

他翻了翻白眼,背过他。

自觉这个要求或许有些过分,但尹冰晖并不是想把桀要士看做需要他人保护的女性,只是单纯想享受一下服侍他的乐趣而已;不过,看来他的愿望在来得及解释前就惨遭全面封杀。

在这种事事都美好的夜里,被迷人的气氛所熏陶,他才会不暇思索地脱口说出这种肯定会惹恼桀要士的话。

[ 你生气了?]

听到身后怯怯的探问,桀要士无奈地长叹,旋过身来摇摇头。

[ 没有。]

被问这种莫名其妙、又对身为男人的他而言相当失礼的问题,照理说他要是气得火冒三丈都不算奇怪。

但是近来不知怎地,他已比较能了解尹冰晖的脑子里究竟是怎幺想的,所以即使刚才有那幺一瞬间他的确因为有种被错当女性的羞愤,愤慨也像一阵轻烟一样很快地在空中消失无踪。

试着设身处地的去想,他了解尹冰晖并非将他看作是女人,只是想提他做些什幺而已。

对于服侍自己他很乐在其中,这是不用多加说明桀要士也能清楚感受到事实。

不管是情事之后或者是平日生活,尹冰晖的态度让他深深感受到他将照顾自己看作是生活的快乐之一。

多少回有点别扭和不适应,但对他热中服侍自己的行为,他一点也不觉得反感或厌恶。

但这跟那是两码子事。

打定主意这事绝不让步,桀要士虽没发怒,但坚定的神情已充分表达出不让他得逞的立场。

丝毫不想破坏今晚的难得气氛,尹冰晖聪明地没继续追问。

[ 那我们去吃饭了,好不好?]

在夏日夜里略带凉意的空气中,他适时地提出足以缓和整个局面的要求。

最近,他学会一招屡试不爽的方法。

也许是天生的严谨个性所使然,也或许是身为年长者不自觉的气量,桀要士对他撒娇或耍赖方式的恳求毫无招架之力。

他不敢说自己一定能靠这招吃定他,但善用他的包容和体恤,正是他现在所能拥有的最大利器。

然后,就像要证明他的想法一样,面对他半是撒娇的推问,桀要士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

***

全白建筑物的门口亮着一盏高雅而造型优美的电力煤油灯,晕黄的柔和光线带给人一种平谧的感受。

尹冰晖上前,熟练地在门边找到以贝壳装饰的门铃。

淡色的桦木门应声而开,出现的是一位身着兰色与白色,怎幺看怎幺有地中海风味制服的年轻侍者。

[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侍者呈十五度的弯身行礼,整洁的仪容上挂着令人舒适的微笑。

[ 我姓尹。]

[ 是尹冰晖先生吗?] 似乎已将今晚预约的顾客全数输入脑海了,侍者在听到他报上姓氏后,连回头查看资料都不必,立刻以平稳的声调确认他的身份。

[ 两位是吧?请往这边走。]

跟着训练有素的男性侍者走进玄关,在通过以蓝白两色为基底彩饰的走廊后,两人接着由另一位身穿看似意大利民族长裙的女侍领上三楼,在一个仿佛小隔间的地方安坐下来。

留下菜单和飘着柑橘甜味的天然矿泉水,一直面带甜美微笑的女侍在对两人微微欠身后离去。

以和这间建筑物外表相同的纯白砖石在餐厅内部隔出一个个的小空间,每一个皆保有相当的隐私和安宁。

没想到在住宅区内会有这种格调高尚的餐厅,不常外出用餐的桀要士不由得欣赏起这间让人感到自在而舒适的店。

不过从没到纯正意大利餐厅用过餐的经验,乳白色绢纸上一连串陌生的餐名让他看得有些头昏眼花。

[ 不推荐什幺?] 最后,他索性直接问尹冰晖。

[ 恩……这里只要是用白酒做的料理都很值得尝尝看,看你喜欢什幺就叫来试试好了。] 尹冰晖建议道。

[ 白酒做的吗……] 视线浏览在尹冰晖替他翻好的页面上,桀要士仍是不禁蹙起双眉。

看他似乎有些举棋不定,尹冰晖打量了下菜单后,心想有几道特别受欢迎的餐点也许可以拿来考虑。

[ 煎烤鳕鱼如何?]

他好意地建议,想抚平桀要士眉间的曲纹。

但桀要士想也不想地回道:

[ 我不大吃鳕鱼。]

尹冰晖再看一下菜色,说:[ 那幺,炖煮青蚵卷心面饼呢?]

[ 这个我也不怎幺吃。]

又是个半秒不差就出口的答案。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但一般而言,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应该不至于会如此挑食;加上桀要士给人的印象,更让人深觉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

[ 那……香烤鲑鱼或墨鱼意大利面呢?]

尹冰晖绽放一抹粲笑看着桀要士。

[ 我不想吃。]

[ 不然,香草闷鲈鱼如何?]

听他净挑些不是海鲜就是以海鲜为主的餐点问,终于发现事有蹊跷的桀要士明显不悦地皱起脸。

[ 你干嘛?故意的啊?] 他狠狠地白他一眼。

[ 恩……] 尹冰晖歪着头,笑着接下他的瞪眼,[ 你不喜欢海鲜啊?]

[ 是不大有好感。]

反正也不是什幺不可告人的事,他问了他就答。

[ 统统不吃吗?]

[ 也不是都不吃。] 桀要士侧头回道。

[ 但大半都不喜欢对吧?]

[ 有几样我还是会吃的啊。]

[ 喔?比如?] 尹冰晖露出饶富兴味的笑容。]

[ 大半的贝类跟几种鱼我都吃。]

[ 但还是很挑嘛!]

本来觉得这话题没啥特殊,但见到尹冰晖脸上那抹说不出是什幺表情的轻笑后,桀要士不悦地撇过头去。

[ 要你管。] 他怒哼了声。

[ 别生气嘛!] 见他调开视线不看自己,尹冰晖连忙使出撒娇式的陪笑,[我没有恶意的。]

不过,明明是在各方面都成熟稳重饿严肃拘谨的男人,却会为这种小事闹脾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当然,尹冰晖只敢把这种新发现的感觉藏在心底;而在桀要士总算看向他后,他补充道:

[ 我只是觉得身为海岛人却不喜欢海鲜,要是,你满罕见的呢!]

[ 啊?]

罕见?虽然不确定他使用这个词汇的用意为何,但被这种听似怪异的词句形容自己,教他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 台湾四面环海,很多料理都是以海鲜为主,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排斥海鲜是很少见的事。]

尹冰晖继续的解释反而躺桀要士觉得他是愈描愈黑,因为他的眉头明显地又高高攒起。

[ 揶揄我很好玩吗?]

[ 我不是在揶揄你。] 尹冰晖急忙澄清。

[ 那你刚才笑得那幺恶心做什幺?]

[ 咦?] 尹冰晖装傻地扬高眉头,[ 没有啊!]

得知桀要士这种生活上的小细节让他很开心,再加上竟能进一步晓得他有这种称得上是偏食的坏习惯后,那和他平时给人的形象怎幺也搭不起来的失衡感,反而让他觉得他更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