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觞笑道:“你可以先租住啊,等俸料发了攒下来,攒够了再买也不迟。”
程熙之精打细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银钱的确没有多少了,但若是先租的话,其实也够用,就是往后里吃食拮据了一些,也没什么。
程熙之拍板道:“好!就这个了!”
刘觞在外面跑了一天,陪着程熙之看房子,很晚才回了大明宫。
他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了陆品先,陆品先刚从大明宫内出来。
“陆少将军,”刘觞道:“公干得这么晚吗?辛苦了。”
陆品先道:“契丹使团马上便要入长安,接待使团,自然要忙碌一些,辛苦也是应该的,全没有宣徽使辛苦。”
刘觞心里一笑,是啊是啊,我也很辛苦,天天忙着敛财,还要跑出去吃喝玩乐,我的确也很辛苦呢!
刘觞笑眯眯的道:“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是不是有些误会?”
“误会?”陆品先道:“程三公子说的么?”
“不是不是,”刘觞道:“是本使随便猜测的,因着你二人好像都不怎么说话,往日里见面,至少要回怼几句的。”
陆品先苦笑一声:“怕是程三公子现在已经不愿与陆某说话了。”
这么严重?吵架了?刘觞心中的八卦之火在燃烧,但陆品先这般失落,刘觞也不好明着八卦。
“哦对了,”刘觞笑道:“今儿个本使带程三公子前去看了屋舍,就在光宅坊,改明儿租下来便可以乔迁,到时候陆少将军可要来参加乔迁宴啊。”
“屋舍?”陆品先询问。
刘觞将程熙之准备留在长安发展,并且入职户部郎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笑道:“谁想到堂堂节度使之子,竟然穷的叮当响,程三公子连房子都买不起,只能先租住一阵子,等发了俸料再说。”
陆品先微微蹙眉:“租住也不是长久之计,郎中的俸料微薄,也不知要积攒到几时……再者,程三公子把银钱都租了屋舍,等离开了馆驿,他食什么?用什么?”
刘觞没想这么多,毕竟程熙之说有法子,他就没有再多想,陆品先倒是想得十足周到。
陆品先道:“宣徽使,陆某这里有些银钱,一会子拿给宣徽使,请宣徽使将屋舍买下来。”
刘觞奇怪的道:“你想借钱给程三公子,为何不直接告知他?还要通过本使,这弯弯绕绕的,难道便不怕本使贪了你的银钱?”
陆品先被逗笑了:“虽宣徽使的父亲并不是天下第一首富,但枢密使大人也必然不会亏待了宣徽使,陆某的这些小钱,宣徽使怕是看不上的。”
的确如此,虽然刘光不是窦扶风,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的首富,但要钱还是有的,要多少有多少,加之刘光宠爱儿子,十分肯为了刘觞使钱,那是一点子也不吝啬的。
刘觞道:“那陆少将军还是没说,为何不直接将银钱交给程三公子,通过本使实在太弯弯绕绕。”
陆品先苦笑一声:“饶是陆某拿出银钱,程三公子定然不肯接受,不如通过宣徽使。”
“看来,的确是有些误会。”刘觞道:“陆少将军如此为程三公子着想,还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既然如此,不如将误会解释清楚了,岂不是更好?”
陆品先幽幽的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一旦摊开了,反而会失去更多。”
陆品先第二天便将银钱交给了刘觞,请刘觞把房子买下来,然后交给程熙之,再三叮嘱刘觞,一定不要告诉程熙之,这是自己的银钱。
程熙之还以为是刘觞帮他垫上了银钱,好生感动,对刘觞是感激涕零的。房子买了下来,剩下便是乔迁了,程熙之入职户部,加之换了新屋舍,这么大的喜事,自然要办一个乔迁宴席,将身边的朋友全都请上。
刘觞今日便要去参加乔迁宴席,李谌从后背抱住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撒娇的道:“阿觞哥哥,谌儿也要去。”
刘觞道:“可是……程三公子没有邀请天子啊。”
“为何不邀请朕!”李谌抗议。
刘觞笑道:“当然是因为程三公子不敢邀请陛下。”
程熙之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怎么敢邀请当今天子参加乔迁宴席,除非是失心疯了!
李谌这样的身份,也不方便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的家中,所以今日只有刘觞可以去参加宴席,李谌需要留在大明宫中。
李谌道:“阿觞哥哥,你忍心留谌儿独守空房么?”
刘觞转过身来,捧着他的面颊道:“谌儿乖,我很快回来。”
“当真?”李谌道。
“自然是真的!”刘觞点头如捣蒜,简直就像是一个随时承诺的大猪蹄子!
李谌叮嘱:“那阿觞哥哥不许饮酒,快些回来。”
刘觞再三保证,安抚了小奶狗天子,这才离开了大明宫,登上金辂车来到光宅坊。
程熙之站在宅地门口等着大家,一看到刘觞标志性的金辂车,立刻上去:“宣徽使!你可算是来了!”
他说着,打起车帘子,伸手去扶金辂车里面的人。
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出来,搭在程熙之的手心中,程熙之一愣,宣徽使的手何时变得这般大了?而且还有老茧,好像习武之人的手?
“怎么是你?!”
程熙之纳闷的抬头去看,赫然发现从金辂车上下来的人,并非宣徽使刘觞,而是范阳节度使之子陆品先!
程熙之仿佛被烫了一样,立刻缩回手来,陆品先施施然下了车,随即刘觞才从车里下来。
程熙之道:“宣徽使,他怎么来了?”
刘觞笑得没什么诚意:“是这样的,本使在宫中碰到了陆少将军,一想到二位有些渊源,便将陆少将军一同请来了,程三公子,你不会介意吧?”
“呵呵、呵呵……”程熙之道:“不、介意!”
他特意咬中了介意二字。
刘觞心里想着,这房子的银钱可是陆品先出的,乔迁宴席,怎么能不叫上陆品先呢?
程熙之领着二人进入宅邸,来到花园摆设的宴席上,很快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到了。
除了程熙之请来的大兄程轻裘之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也到了,那就是程熙之很不待见的义弟,现任沧景节度使程怀瑾了……
一个陆品先,一个程怀瑾,都是不速之客,程熙之登时摆起臭脸,对程怀瑾抱臂冷声道:“节度使大驾光临,我这陋舍蓬荜生辉,怕是招待不起罢!”
“三弟。”程轻裘打圆场道:“今日没有什么节度使,纯粹是咱们兄弟庆祝你乔迁。”
程熙之哼了一声,为了给大兄面子,也就没有和程怀瑾计较什么。
众人入了宴席,程熙之吩咐加了一双碗筷给陆品先,但是没有给程怀瑾加碗筷。
程轻裘将自己的碗筷递给程怀瑾,道:“阿瑾,用我的罢。”
程熙之一看不干了,嚷嚷着:“谁那么不长眼睛,竟然不给节度使大人拿碗筷,想要杀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