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岫回去的马车上,元嫱就跪在不远处的软凳旁边,低着头虚心听教。
“真真是有本事了,还当你会飞檐走壁不成?”
元嫱不敢反驳,只讪笑道:“嫱儿知错了。不过是一时热闹昏了头。姐姐交给我,就再不敢了。”
元岫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朱慎尧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着茶,忍不住轻笑一声。紧接着收获了元岫扔来的眼刀子。手一颤,难不成还要他跟小姨跪在一处不成?
生怕被牵连的朱慎尧开口道:“三日后宫中宴请。皇后原该出面。只是你到底有孕在身。一来沾不得酒气,二来将士到底杀戮重,恐对胎儿有伤。是以……”
元岫反驳道:“将士们是为保家卫国而起杀戮,妾身腹中孩儿亦是受了保护。因杀戮重便对胎儿不好。此话不妥。不过皇上说的也对,宴席上酒气弥漫气味不好。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朱慎尧没想到元岫有这一番觉悟,略作沉吟有感而发:“到底是朕不如你了。”
将士们今日先享受一番盛宴,后归家的归家,回军营休整的休整。
三日后宫中设宴,休息好的将士和有功之士皆在邀请之列。元岫当然没去,在坤宁宫依旧能听见保和殿那边丝竹声乐。这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犒劳将士,只怕难免多饮几杯。
元岫等了一个时辰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便吩咐新雨过去送一份汤羹。
一来保养肠胃,而来也提醒朱慎尧少饮几杯。
听见要送汤羹,元嫱从屋外探出头来:“好姐姐,让我也去逛一逛吧。”
元岫有些头疼:“去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再有几日,元嫱便要送回家里了。家中规矩森严,她可不要趁着这几日再多玩一玩闹一闹。
这二人一去就是半晌才回来。元嫱拧着帕子低声跟新雨嘱咐着什么,好像是叫她保密。
新雨无奈应允。可惜这俩人都是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的主,那鬼鬼祟祟的一进门,元岫就知道他们瞒着什么。但也没过问。
姑娘大了,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秘密。
“这一去可见是有事绊住了。”元岫笑问。
新雨下意识看一眼元嫱,有些紧张的遮掩:“我们是看了件新鲜事儿,想瞧瞧后续,故而回来晚了。”
“那说来听听。”元岫看她怎么编。
不过还真有新鲜事儿:“是今儿回来的包小将军,祈求赐婚。”
“包小将军……我记得是有婚约在身的,还是那中书令汪大人家的女公子。”元岫还有印象。
之前选秀时候,高门贵女总会多瞧一眼。那汪家嫡长女汪玉瑶因有婚约错过了选秀,当时元岫就听见有人嚼舌根说她未婚夫已经去了边关三年,能否活着回来都未可知。
现下包小将军平安归来,当面祈求皇帝赐婚。若真如此,真真是一段佳话。
新雨点头:“是了,奴婢隐隐听着说的正是汪家。不过皇上并未应允。只说临近年关,太后喜欢给人保媒拉纤的,算是行善积德。便要将如此功德交于太后。由太后懿旨赐婚是一样的。”
这便怪了。对于朱慎尧来说,成人之美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一句话,哪怕没有圣旨,金口玉言的事情也会成真,皇帝依旧会受一番感激。
如此推托,只怕事情有异。
元岫退了二人,叫她们各忙各的,抚摸着肚子在软榻上略躺一躺。
弹幕上果然热闹一片。
【6,重生女都出来了吗?】
【爱你的汪玉瑶已经死了,现在的汪玉瑶只有仇恨是吧。】
【渣男可太特么标准了,别人边关带回的最多是个孕妇,这特么孩子都两岁了还逼着未婚妻捏鼻子认下,真想不通重生女前世是怎么忍下的。】
【封建礼教害死人呗。】
【笑死,前世渣男要多勉强有多勉强,威胁敢不接受小三就退婚。现在人家汪玉瑶退婚同意的那么干脆,他倒是脸皮厚的巴巴跑皇帝这求赐婚来了,真就先斩后奏逼的不得不嫁呗。多亏狗皇帝头脑清醒,不然怕不是重蹈覆辙了。】
【前世渣男婚后不是动不动就说娶汪玉瑶多勉强,多对不起小三吗?就这突然变性了?】
【pua呗,就是个借口。就汪玉瑶背后有个中书令的爹,再叫渣男选一百次还是汪玉瑶。被迫娶不过是搪塞小三的借口,让小三仇视汪玉瑶,俩人内耗他得利。击溃汪玉瑶所有脊梁,好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在汪玉瑶重生了!支持重生女手撕渣男!】
【支持+1,不仅不能嫁,还要叫他们包家家破人亡!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支持+10086】
【有没有一种可能,重生的人脑子还是那个脑子,就算知道未来走向,一个闺阁姑娘想要报仇也难吧。】
……
元岫越看心里越气,不多时叫新雨扶着她出去走两圈,散散胸口郁结的怒气。
重生?这对元岫来说是相当陌生的字眼。不过就像是穿越一样,想必也是一番了不得的奇遇。
只是该生气还是要生气。那包家人渣算个什么东西,既要又要还要,真真天下一切都要围着他转不成?
本是散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慈宁宫。
倒是有些日子没来了。自打纯贵太妃薨了,太后自省后,深居简出,长期在佛堂抄经祈福。元岫也就每逢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婆媳二人倒还算融洽。
太后不再给元岫找任何不痛快,不过因为之前那一番乱事,见面终归有些尴尬。
宫人传唱元岫到了,还在殿前略等了等,才见身着常服的太后匆匆而来。
“前头还在宴请有功之臣。皇后没去坐镇?”
坐镇,元岫又不是那石狮子。
“原是想去的,皇上说那里都是些粗人,饮酒作乐的气味难闻。妾身又闲着没事,想着过来陪母后说说话。”
太妃们散去了大半,这慈宁宫里确实比往日冷清太多。不过虽冷清,好歹少了那些污浊。
“你还年轻,皇帝心疼你也是有的。难为你有心过来陪我说说话。我现在深居简出的,也就偶尔有公主过来说点新鲜事儿解闷。多来些人热闹热闹也好。”
这话听着莫名的可怜。
太后身边的姑姑亲自奉茶,元岫嗅一嗅清雅的茶香,含笑道:“其实儿媳这里也有件新鲜事儿,说与母后解闷儿如何?”
太后不禁严肃了几分,暗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瞧见元岫这样老神在在的模样,太后心理阴影都快出来了。
“你是个妥帖的人,自然有好故事。”
元岫整理了下措辞,将弹幕上汇总的信息半真半假的说了。
“今日宴请有功之臣,其中有一位包小将军,与中书令汪大人家女公子自幼定亲。那包小将军三年前出兵边疆,那汪大姑娘就巴巴的等了三年,于京中也是一段佳话。”
此事倒不是隐秘的事,太后有些印象:“如今回来了,怕是好事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