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记分员在点你们!”
旁边干活儿的一婶子,见温母二人还在那埋头说话,似乎没听见记分员说的什么,于是赶紧提醒道。
“啥?”
柳二娘茫然地抬起头,温母倒是机灵,急忙拉开和柳二娘的距离,挥动着锄头继续干活儿。
中午温母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杜月兰和温庆娇姐妹坐在一起,姐妹二人特别黏她,也爱和她说话。
温父看了杜月兰两眼,又看向温庆强和温庆富,结果发现这两兄弟只知道埋头干饭。
于是温父看向温母,关于温庆平买了温大姑的鸡蛋,却没交给他们,而是放在厢房的事,温母已经跟温父说了。
温母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吧,我知道怎么做。”
“什么事儿啊?”
温庆富听见后随口问道。
“一点小事,吃你的饭,”温母笑了笑,接着又夹了一筷子凉拌野葱,“这野葱脆嫩,在哪里挖的?”
温庆美回道:“是思诺姐姐带着我们去挖的,她说往年那边就爱生野葱,好大一片呢,够咱们吃好久了。”
“那可得在别人没发现的时候多挖点回来,泡吃着也好,以后做鱼也好吃。”
温母笑眯眯地点头。
杜月兰总觉得她笑得有些奇怪,明明是老五跟她说话,可眼神却一直盯着自己。
她不再和温庆娇说话,吃好饭就先下桌了。
温庆娇姐妹也吃得快,反正温母每次只拿出那么点粮食,吃完自己碗里的,吃了菜,也没别的可吃。
三人在灶房门口坐着,这会儿太阳还不错,杜月兰靠着墙打了个哈欠。
“没睡好?”
温庆娇问道。
杜月兰想到昨晚的事,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有一点,今晚早点睡。”
“嫂子,我觉得娘憋了什么坏招,你小心点。”
温庆娇想到刚才温母脸上的笑,总觉得有些怪,于是提醒杜月兰一句。
“我知道了。”
说话间,杜月兰便见温母从堂屋过来了。
“瞧瞧你们三个,感情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温母硬是来挤了挤,坐在杜月兰的另一边道。
杜月兰被她挤得眉头一皱,“娘,您坐这吧。”
说完她就起身把位置让给对方,自己去院子里把衣服被单等翻了一下面继续晒。
见她不怎么搭理自己,温母有些恼怒,于是看向温庆娇她们,“你们一般聊什么呢?”
温庆娇姐妹怕她误会三人一起说她坏话,于是忙说:“就一些家常话。”
“对啊,我想跟嫂子学做鞋,”温庆美也随了一句。
不想温母听到这话顿时双眼一亮,还冲准备回厢房的杜月兰招手,“月兰你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杜月兰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她新婚之夜那个噩梦的场景吗?
她就在院子里站着,然后梦里婆婆冲自己招手,笑眯眯地说着和现在对方一样的话。
杜月兰的心跳忽然加速,她害怕,怕这一切和梦里一样。
更怕温庆平出事。
此时她脑子都是懵的。
“大嫂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不舒服?”
温庆美小声道。
温庆娇赶紧跑到杜月兰身旁,也是她这一跑,带动了杜月兰的视线,这和梦里不一样。
是啊,她现在没有做梦,也不是梦里那个受气包。
杜月兰深深吸了口气,对跑到身边的温庆娇笑了笑,然后一步一步来到温母面前,“娘,您说。”
“坐下说,”温母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杜月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
这话也和梦里一模一样,当时“她”就是听了这个话,坐在婆婆身旁的。
“刚吃了饭,撑得很,我站一会儿。”
杜月兰道。
见此温母也不好一直叫她坐,于是自己也跟着站起来,然后拉着杜月兰的手。
杜月兰想要挣开,但温母抓得紧,杜月兰也不好动作太大,便停下了。
耐着性子的杜月兰听到温母说出和梦里一样的话时,她才确定,新婚之夜的那个梦,不是一个简单的噩梦。
“月兰啊,你是大嫂,所谓长嫂如母,弟弟妹妹们需要你帮衬的地方还多着呢……”
本想以让老大媳妇儿教老四和老五做鞋为由,拉进距离的温母,忽然发现杜月兰的手在抖。
她疑惑地松开手,“月兰,你怎么了?”
“有点冷,”杜月兰顺势收回手,扯出一抹笑说,“娘您继续说。”
她想再确定确定。
一直到温母说完,杜月兰才完全确定,那个噩梦,或许不是噩梦,而是一种提示。
杜月兰此时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去你的长嫂如母!
于是温母长篇大论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杜月兰的时候,杜月兰眨巴着眼睛一脸莫名道:“您还在呢,说什么长嫂如母的话,多不吉利。”
温母:?
旁边的温庆娇姐妹差点笑出声。
“而且娘,”杜月兰有些纠结地看向温母。
“长嫂如母的意思,不完全是说做长嫂的要把自己当成母亲一样,去照顾弟弟妹妹,更主要一点的意思是,弟弟妹妹们,要把长兄的妻子当做母亲来对待,孝敬。”
温母整个人都傻了。
“还有这个意思啊?我一直以为是前面那个意思,”温庆娇说。
“我也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一个意思,”温庆美点头,也不管旁边温母尴不尴尬了,她就是好奇嘛,大嫂懂得真多啊。
“再简单点解释,就是一大家子里,长辈们,”杜月兰特意看了一眼温母,“爷爷奶奶啊,爹娘啊,都不在了,都瘫巴了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了,那作为长兄和长嫂,才会撑起一个家,照顾下面还不能生活自理的弟弟妹妹。”
“这里重点说明一下,像幺妹这个年纪,都不能叫生活不能自理了,所以长嫂如母这几个字可不能乱用,”杜月兰一脸复杂地拍了拍温母的肩膀。
“娘,您以后别出去跟人这么说,不然丢人就算了,别人还会嘲笑您诅咒自己早死呢。”
“那确实有够丢人的,哪有人咒自己死啊。”
温庆美嘀咕道。
温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扛着锄头上工去了。
她也是气狠了,更觉得自己没文化丢人,在有文化的儿媳妇面前丢了大脸。
杜月兰深深吸了口气后,对温庆娇姐妹道:“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你们帮着收拾碗筷了。”
二人点头。
杜月兰把厢房锁上,然后一路跑到刘思诺家借自行车,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刘思诺的爹娘也担心。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叔,婶子,你们放心,我就是去县里看看平哥,”杜月兰骑上自行车,便往前快速前行。